聊了一下才知道雪野小学巷子口那边就是玉器厂,大平叔以前就是厂里的玉雕师傅。
不对,现在是玉雕大师。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大平叔虽然做咖啡不怎么样,但是玉雕其实很有一手。
只是他擅长的不是小件,而是山子雕,一般料比较大经常会有色彩裂纹杂质之类的,非常考验师傅的功夫和因形就势的想象力。
山子雕要在小山一样的玉石上面雕刻出亭台楼阁花鸟人物,主题突出,形制精美,不是一般的费工。为了出精品,工期常常按年来算。
因为这些特性,一件山子雕往往价值不菲。
材料因为昂贵现在都是客户买好了从边疆直接运过来,大平叔就是出工。
因为手艺精湛,即便是工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您怎么借住在乔深那里?”
丁佳莹疑惑,因为接触到的从事玉雕行业几十年的老工艺师大多都已经事业有成,房产常常都有几套。和大平叔差不多等级的非遗传承人,玉雕大师都有自己独栋小楼的工作室。
大平叔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乔深这小子怕寂寞,又嘴硬。有时候偷偷回去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他不开心。我有时候没有什么灵感的时候就过去溜达溜达,顺便教小朋友写字画画。”
“哦。原来如此。他还怕寂寞?”丁佳莹想说的是这个家伙寂寞得下来?长得招人喜欢,身边也从来都不缺人,娱乐头条上绯闻对象经常换呢。
就要死要活的那个肖云铮今天也来了,哦,对,现在正在和乔深说话呢。
大平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呵呵一笑:“我说的寂寞和你说的寂寞不是一回事。你以后就懂了。”
丁佳莹刚才看了乔深手上的戒指觉得很好看,于是问道:“大平叔,乔深手上的的戒指是您雕的吗?”
“是,不过那个是边角料雕着玩的,他说喜欢我就叫他拿去了。”大平叔不是个不解语义的人,“怎么,你也喜欢?我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丁佳莹连连摇手:“我是想问能不能跟您买一个,送给我先生。”
“哦,这样啊。那我没有。”大平叔摇摇头,“最近家里大件都在排队,没什么心思做小的。不过我可以推荐我师妹给你,她就喜欢做首饰,做得特别好。”
这大叔脸色变得真快,丁佳莹维持着友好的微笑点头:“那多谢您了。”
大平叔拿出手机飞快地点了几下,抬手一看手表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要回家睡觉了。
说完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这么着急的吗?
丁佳莹存好了大平叔发过来的名片,申请好友,信息栏里详细地写说是张大平大师推荐来的。
对方很快就加了好友,互相打过招呼。
“张大平这家伙自称大师了?大胆!”
面对对面这么刺激的言论,丁佳莹小心回复:“只是宣传册页上是这么介绍的,我们私下叫他大平叔。”
“嗯,那没事了。你下周三来我工作室吧。”
“好的,麻烦您了。”
都说学艺术有天份的人大多桀骜不驯或者远离人群,此话看来不假。
结束活动出来的时候夜风凉了,她没有让乔深送她,半眯着眼睛坐在后座,司机照旧沉默不语。
“沈总回家了吗?”她突然开口。
司机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来接您的时候沈总没有回来,半个小时前管家询问这边的进展,没有说沈总的消息。现在需要我跟管家联系吗?”
丁佳莹想了想:“不用了。”
车内恢复一贯的宁静,丁佳莹累了,靠在椅背上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
单独参加一场这样的活动原来这么累人,脑子里现在都是嘈嘈杂杂的说话声,言不由衷的笑声和各种打量的眼光。
记得很久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光也是有重量的,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还会带来野兽本能的紧张。所以,眼光也会让人产生疲惫。
今天说了太多话,见过了太多事,一时之间竟然让她短暂地忘却了自己和沈璁之间的不愉快。
她甚至兴致盎然地要为他定制一枚别致的戒指。
还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要呢。
万一是自作多情呢?
沈璁想让她早点回来,但是又怕她觉得自己束缚着她,手机拿起又放下。
听到外面老远汽车引擎的声响,赶紧放下手机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看起来。
未几,声音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沈璁竟然有点紧张,要是她进来自己要不要说自己也才回来。
引擎的声音近了,又远了。
沈璁的视线落在书页的一角,半天没有挪动一条线。
她今天一定看了那条新闻,毕竟又在头条。
但是这么大的风浪,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她都不以为意。
沈璁很紧张,难道说她真的不在乎他了吗?
如果反过来,他不可能不在意,不可能忍得住。
最近,她跟谌弥见面吃饭,今晚参加乔深举办的活动,就是不肯回家见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