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凌寒远已生疑窦,洛入云却是半点都没有慌乱之色,依旧淡然自若的坐在木轮车上。
瞧着如此这般的洛入云,凌寒远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后生可畏。
这样的年轻一辈若是长起来,其成就将远胜过他们这些人,唯一可惜的便是……视线移到了洛入云的腿上,免不得还是有些惋惜的。
可惜洛入云是个瘸子,纵然是洛家的嫡长子又如何?
家主的位置,总不能交付给一个瘸子吧?
不过转念一想,若洛入云四肢健全,身上并无任何缺陷,怎么可能来此提亲呢?洛家金尊玉贵的嫡长子,怎样优秀的另一半找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实则心里多少有点明白,凌寒远大概率是有了人选,毕竟洛家这门面摆在那里,纵然是个瘸子,却也是实打实的嫡长子。
一番寒暄,一场热闹。
张无佞顿觉无趣,毕竟这场热闹原是冲着自己来的,最后拍案定下的也是自己的婚事,说白了……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被他们用来当做利益的等价交换。
谁知一转身,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眉眼间带着嘲讽笑意的凌明安。
真是……
冤家路窄。
“看样子,这是要被卖出去了。”凌明安嗤笑两声,“恭喜啊,离你成亲的日子不远了。好好的凌家二姑娘,很快就会变成他人的……生育工具,不知道妹妹有何感觉?”
张无佞缓步靠近她,听得她这冷嘲热讽的阴阳,嫌弃的扯了扯唇角,“生育工具又如何?姐姐若要掌家主之位,也不能独善其身吧?咱的性别的是一样的,责任不同罢了,但……我可能会过得比你好,毕竟少操心的人活得久。”
“你在咒我早死?”凌明安陡然冷了脸,“信不信……”
“哎呦!姐姐莫要打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别打了……”还不等凌明安动手,张无佞忽然就跌坐在地,抬头的时候一脸的哀哀戚戚之色,瞧着好像是受尽了委屈。
凌明安:“??”
“你在干什么?”凌寒远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身后跟着府中守卫。
闻言,凌明安僵在原地,抬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几乎是被抓个正着。
“混账东西,你妹妹素来体弱,你身为长姐,不思呵护妹妹,却在这里行暴虐之事,我与你娘便是如此教你的吗?”凌寒远走过来的时候,丫鬟胭脂已经把自家小姐搀了起来。
张无佞慌忙拦住了凌寒远,“父亲莫要责罚长姐,是我不好,惹了姐姐生气,姐姐也不是故意要推我要打我的……”
说到这儿,她还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将眼睛搓得通红。
乍一眼,还真是受尽委屈。
既然两姐妹不对付,何必还要留什么幻想,彼此开撕便罢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之前被推下湖的那笔账还没算呢!
“你看看,你看看!”凌寒远就查把手指戳到凌明安的额头,“还不如你妹妹懂事乖顺。”
凌明安脸色铁青,“父亲,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
“闭嘴!”凌寒远压根不听她解释,“事情摆在眼前,我亲眼所见,怎容你抵赖?如此冥顽不灵,去练功塔面壁思过吧!”
凌明安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倍感无力。
从小到大,一贯如常,她应该习以为常才是……
“父亲永远都那么偏心偏信。”凌明安掉头就走。
方才还想看张无佞的热闹,现如今热闹的源头成了她自己,凌明安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可她也明白,只要父亲还坐在家主的位置上,自己就没有话语权。
练功塔里,各种折磨的器具,各种折磨人的法阵,是作为凌家惩罚众人的存在,让人闻之色变,可每次凌寒远惩罚凌明安的时候,总是把她丢进去。
说是面壁思过,但出来的时候总是血淋淋的……
习惯了,就不会痛。
瞧着凌明安离去的背影,张无佞的面色也显得有些凝重,恍惚间……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可一时半会的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你姐姐……”凌寒远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话说到这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性子太倔了,终究得磨一磨。玉不琢,不成器!”
张无佞回过神来,柔柔软软的行礼,“父亲良苦用心,希望姐姐能明白。”
但是这一幕都被不远处的一帮人看在眼里,都知道凌寒远偏爱幼女,都听说凌家长女蛮横而不识礼数,此前都只是听说,如今倒是亲眼所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在凌家的地盘上不敢吱声,但心里都有所考量。
凌寒远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是以这家主的位置要么交给叔伯兄弟家的子嗣,要么交给自己的女儿,幼女凌明颜是人鱼,已经不可能继承家主之位,剩下的便是这位刁蛮的大姑娘……
“你身子刚好,接下来这些时日,莫要再随意走动,回去好好修养。”凌寒远回过神来,“其他的事情,爹都会处理好。”
张无佞行礼,“多谢父亲。”
目送凌寒远离去的背影,张无佞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的,好像要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