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人要住在庄子里,谁也不敢往外赶,毕竟是真的死了人,而且是真的他杀,所以孙家庄的人面面相觑,却也无法做出过激的行为。
谁敢当出头鸟,谁就有可能是凶手,成为衙门第一个要怀疑的人……
若然被抓进衙门,谁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万一这帮公门之人懒得继续查,只想找个替死鬼,那不是倒大霉了吗?
何况这凶手,又是谁呢?
在庄子里杀人,这是不被允许之事,尤其死的……还是族人。
是谁?
死的叫孙安,这人是光棍,平日里也是一个人住,长得人高马大的,脾气也暴躁,一般来说很少有人靠近他,是以他所居住的位置也较为偏僻,落在一条山溪经过之处。
前后人家离得较远,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也没人知晓,更没人听到或者是看到,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惹事。
孙安这人性子暴躁,所以得罪的人也不少,有时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引发不可挽回的祸事,这都是说不准的。
这么多人在场,很多事情是不好公开说的,是以到了夜里才是最好的时机。
比如说,悄悄的让人带了庄子里的人来问话,这样的特殊行径,足以让人误会自己可能成了嫌疑之人,若是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就有可能成为以命抵命是冤死鬼。
谁都不想死,最好的办法就是甩锅,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嫌疑,就得甩出比自己更有嫌疑之人,然后坐实别人的可疑之处。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萤火之光不足为提。
“很多人看到,孙安死之前与你有过争执,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没有多说,是怕万一冤了你,到时候大家又不理解,让你余生都生活在争议之中,现如今没什么人,你是不是该说实话了?”林长平单独把人叫进一个房间。
瞧着林长平身边站着的衙役,一身的公门官服,看得孙宽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与孙安一样,孙宽也是个光棍,但人如其名,孙安人高马大,看着就让人心安,可孙宽却是背道而驰,这人骨瘦如柴,瞧着就是干不了活的人。
正因为如此,孙宽生得贼眉鼠眼,眼底泛着令人厌恶的精光与猥琐,听得林长平这话,当下就跪了下来,“大人明鉴,大人明鉴,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人啊!”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个师爷,也做不了多少主,只是实话实问,到时候你说什么,我就转述什么,一切全都交给大人处置。”林长平不温不火的说。
孙宽一听这话就彻底急了,“大人,大人,您可不能这么说啊,咱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不敢干那作奸犯科的事儿,尤其是这杀人偿命,咱可是知道得清楚,哪儿敢提刀啊!”
“是吗?”林长平不急不缓的开口,“那你倒是说一说,事发当时你在哪?在做什么?把你此前说过的话,重新再复述一遍,若有虚假……那就只能请你去一趟衙门。咱在家说不清楚,去了衙门的公堂想必能恢复点记忆,你说呢?”
孙宽傻眼了,“不不不,不能去公堂,不能去衙门,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而且当时我虽与他有所争执,也只是他偷了我家的米,没别的什么事,那、那要是真论就起来,有人比我更有嫌疑。”
“谁?”林长平不急不缓的开口。
孙宽环顾四周,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孙放,还有族长……孙其胜。”
“孙放?”林长平对他有印象。
因为孙放此人颇为胆小,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能杀人的……转念一想,凶手的脸上又不会写着凶手二字,在没有确定最终结果之前,不可放过每一条线索。
“对对对,就是孙放,别看这鳖孙唯唯诺诺,若是真的发起火来,那叫一个暴跳如雷,谁都挡不住。真的真的,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孙宽言辞凿凿,还不忘举手发誓。
林长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饮茶,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默默的记在心里。
“孙放只拿他家的虎婆娘没办法,那女人彪悍得……”孙宽凑近了,神神秘秘的开口,“那婆娘跟孙安不清不楚的,孙放去抓过几次,但最后都只能乖乖的被婆娘领回去,我估计因为这事,孙放心存恨意,所以要杀了孙安。”
毕竟,谁能忍得了脑门上的绿帽子呢?
“你是说,孙放因为妻子与孙安可能有染,所以动了杀心?”林长平皱起眉头,“这件事你此前为何不提?”
孙宽讪讪的低下头,“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万一被人知道,或者是凶手真的是孙放,我把事儿说出去了,不得弄死我?”
“你确定自己说的是实话吗?”林长平问,“这要是造谣生事,搅乱我们查案的方向,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孙宽指天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所隐瞒或者是欺骗,那事儿我可是躲在窗外看得真真的,绝对错不了。”
“那你还提及了……族长孙其胜?”林长平瞥一眼身边的衙役。
衙役会意,既然孙放有嫌疑,自然得去查验真假,不可放过任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