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意的话,掷地有声,在座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曾经那个一直被牺牲的侯府二小姐,终于跳出了命运的桎梏,站在了该有的立场上,不再被道德绑架,也不再卑微的乞求,从不存在的母爱亲情。
那一瞬,万籁俱寂。
秋夕倒是没太大的反应,站在原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胡远芳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婉珍却是眼一翻,登时晕死过去。
不管是真的晕还是假的晕,现在的事情都已经由不得她做主,只能任凭老夫人处置,所以晕不晕的都无所谓。
“珍儿!”胡远芳疾呼。
刹那间,彩云和彩月扑上来。
老夫人摆摆手,一帮人便赶紧把林婉珍抬了下去。
“你这个孽障!”胡远芳好似有点气急败坏了,伸手便朝着林婉意的面颊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秋夕一个箭步冲上去,当即扣住了胡远芳的手腕,“老夫人还在跟前,夫人还是莫要冲动为好。”
胡远芳原是要发作的,乍一回头见着端坐上位的老夫人,周身燃起的气势,登时散了个干净。
是了,老夫人还在这坐着呢!
“母亲恕罪,是儿媳教女无方,养出了这么个逆女,若是姐姐在天之灵有知,怕是也要怨恨我,是我……”说到情深处,胡远芳深深自责,“我竟是连姐姐最后的骨血,也未能照料妥当,我该死啊!”
这一巴掌没落在林婉意脸上,却好似打在了她心头,面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泪,在眼眶里徘徊,她死死的咬住唇,身形微颤却没有哭。
听得胡远芳的哭泣声,老夫人似乎有点脑瓜疼,“二丫头,到祖母这边来。”
忽然被点名,林婉意一怔,继而不由自主的上前。
老夫人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你受委屈了。”
之前没哭,是因为知道没人疼。
没人疼的孩子,是不敢哭的。
可现在,老夫人一句话,林婉意好似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登时泪如雨下,眼泪珠儿不断的往下落,哭声委屈而颤抖到模糊,“祖母……”
“我林家的后嗣,就算是女子,也得是挑得起担得住的硬骨头,而不是那种只懂得耍后宅手段的愚蠢之人。”老夫人是个脑子清楚的。
侯府若是交给这些只懂得窝里反的,只怕很快就会被人败得一干二净,但……秉性正直却过分心软的,也担不起这重责大任。
奈何林四海身子有疾,自林婉意出生之后,便甚少回来,这也是戍守边关的缘由之一,谁也不愿让外人知晓,自己不行吧?
尤其是年岁渐长之后,就更加力不从心,更加的……
简而言之,侯府只有这两个女娃。
老夫人此前不管,是嫌林婉意太过心慈手软,亦非自己的心中人选,那林婉珍虽然性子刁蛮,却也是够自私心狠,是以老夫人不想插手两姐妹的事情,一直静观其变。
但这一次,听说林婉意去了庄子一趟,回来之后敢跟胡远芳和林婉珍对着干,也敢开口反驳,行动抗拒,老夫人便觉得这孩子似乎……有点脑子清醒了。
也许,有救!
“祖母?”林婉意忍不住抽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了震惊的胡远芳。
胡远芳到底不是傻子,一下子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深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颤颤巍巍的问了句,“母亲,您的意思是……不管珍儿了?那不是姐姐与侯爷唯一的血脉吗?”
“这也是侯爷的血脉,有什么不同吗?更何况,这还是你生的,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偏爱,一味的袒护他人的孩子,说明你这人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失望,“护犊是本能,连本能都舍弃,说明你这人……”
老夫人直摇头,幽然叹气。
胡远芳面色瞬白,刚要开口,却听得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夫人您还是先回去看看大小姐吧,老夫人这边会处理剩下的事儿。”
这意思,何其明显。
差不多是在底下人面前,卸了胡远芳这侯府夫人的权,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奈何,胡远芳一直在外人面前立的恭敬婆母,善待继女,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形象,若是这会有任何的抗拒,都会让她以前的付出和努力……功亏一篑。
咬咬牙,胡远芳毕恭毕敬的行礼,“儿媳知道了,有劳母亲多操心,儿媳这就去看看珍儿。”
走的时候,胡远芳狠狠剜了江东川一眼,却是再也没敢多看一眼,站在老夫人身边的林婉意。
秋夕:瞧,她是知道刀子要往哪儿戳的。
小蘑菇:找软柿子捏。
人都走了,只剩下还没被提溜出去的江东川,一下子压力给到了这位读书人。
“你还不走?”老夫人眯了眯眸子,“真的想被丢出去吗?”
江东川是想走,可、可是……
“木已成舟,你与珍儿那丫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自然不能再肖想侯府的二姑娘,还是各归各位才算妥当。”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