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打算向帝师辞别,老人家懒得送,只给了温子青一封信笺,连面都没露,几人只得在正堂门外施了一礼,之后便踏上了回曲宁城的路。
回曲宁的路上,靖阳公主很是沉默,虽说她最终还是达到了原本目的,可这个结果本身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之事。
她向帝师求助的内容是她理智操纵的结果,与她本心而言相差甚远,因而尽管心中大定,情绪却恹恹不够高昂。季景西与杨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闭紧了嘴巴不多问,几人都很疲累,索性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到了温家,又休整半日,之后他们辞别了家主温昀和越夫人,带着好几车的回礼返回宣城。彼时六皇子已经先一步离开,杨缱几人到了宣城后便各自分开,靖阳回太守府打点,杨缱和季景西一起回了别院。
既是要回京,别院的一切便要有个交代。杨缱带走了小凡,本想说服他父母一起进京,可小凡的父亲是别院的管家,他若走了,这一摊便要仔细交接,细算起来很麻烦。因而管家说服杨缱只带小凡走,他与小凡娘还继续待在宣城,算是帮杨家守好这里。
知道他们要离开,商会首领老吴也来见了杨缱一面。他有意投诚杨家,杨缱毕竟只是世族嫡女,头上还有父兄,出于种种考虑,没有立即做主应下。老吴于是改说年节时在京城会面,到时他要进京为第二年的商路打点,到时递帖上门再细谈不迟。
来时公主仪仗与他们分开行动,回京却不必如此。三日后,几人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队伍浩浩荡荡数百人,光是车架就有七八辆之多,速度缓慢,整整走了两个月,踏进京城地界时,勉强赶上了年节的尾巴。
时值年尾,京城街道上越发人烟稀少,杨缱坐在马车里,恍恍然望着外面飘零的鹅毛大雪和熟悉的街道,忽然觉得他们出行的这四个月,就像一场真实的黄粱梦。
马车缓缓停在了宽阔的巷子里,信国公府的大门近在眼前,杨缱在白露和玲珑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撑伞等在那里的一抹玄衣。
伞下,许久不见的杨绪尘正静静地站在阶上,望着杨缱,缓缓笑出来。
“大哥!”杨缱提起裙子小跑过去,像归家的鸟儿,眷恋地一把抱住了对方,撒娇般踮着脚尖把头埋进了他颈窝。
“平安回来就好。”杨绪尘单手环着她,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发。
小姑娘抬起头,红着眼眶道,“大哥,我好想你啊。”
“大哥也想你啊。”杨绪尘失笑,“出一次门,我家阿离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娇了啊。”
小姑娘顿时脸一红,连忙站好,认认真真给自家大哥行了一礼,“回家吧兄长。”
“好。”杨绪尘笑起来。
临近年尾,每一处都越发忙碌。朝堂上,杨霖忙的脱不开身,刚入官场的杨绪冉也同样如此,杨家二公子还在国子监,杨绪南和杨绾则俱都在族学,整个信国公府,竟只有杨绪尘一个主子。
往年,尾祭的准备和祭祖都是由杨绪尘一手包办的,今年却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世子爷总算想明白了,不想自己这么累,竟将府上的许多庶务都交了出去。
他从族里提拔了一个旁支来帮着他处理宗族事务,后宅的一切则都拜托了四姨娘萧氏。萧氏出身大族萧家,虽是庶女,却识文断字,颇有能力,原本在信国公府的三个姨娘里最为低调,今年却措不及防地被委以重任。好在萧氏很快便适应了身份,竟真的将许多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是父亲选的萧氏?”
归家的第三日,杨缱总算得闲跑来惊鸿院寻自家大哥。
“自然。”杨绪尘手里还捧着一本书,一边慢悠悠地翻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答,“不然你觉得,你大哥我会同父亲的妾室打交道么?”
“当然不会。”杨缱坐在他对面,手里抱着暖炉,整个人难得懒散地倚在软靠上。
暖阁里烧着上好的炭,松香淡淡,毫无烟尘,熏得整个暖阁温暖如春。红泥火炉温着酒,另一边则热着茶水,外面零星还在飘雪,这样的天气,着实让人有些惫懒。
“不过,萧氏接掌内院的庶务,蒋姨娘和孙姨娘没说什么吗?”她问。
杨绪尘持笔在书上做着注解,“你猜。”
又是这句……
杨缱生无可恋地看他,“我猜,她们什么也没说。”顿了顿,又补充,“反正说了也没用。”
杨绪尘顿时低低笑起来,“调皮。”
“本来就是嘛。”杨缱给他添上热茶,“父亲的话谁敢反驳?不过萧氏挺好的。”
信国公府上三个妾室,蒋、孙、萧,其中只有萧氏没有子嗣,这些年活得像个透明人,其余两位妾室膝下都有儿子,蒋氏更是还有个女儿杨绾。父亲如今选了萧氏来主事,虽说是因为她识文断字,可说到底,好像她的确更合适。
放下手上的书卷,杨绪尘抿了一口茶,好笑地望向自家妹妹,“说这些无聊之事做什么,父亲的想法,你我还是莫要揣测,阿离不如给大哥讲讲你们南下的见闻。”
杨缱撇撇嘴,“好吧。”
她缓慢地组织着语言,挑挑拣拣地说着沿途的见闻。杨绪尘抄着手倚靠在旁认真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