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就像个来装点门面的花瓶一般。
她今晚身着淡紫色云锦绡纱裙,发髻简约而不失高贵,身上饰物不多,只有必要的几件,却各个非凡品。这一身打扮算不得正式,在信国公府的规矩里,只能算是私宴着装,可哪怕是普通的常服,放在宣城这等并无顶级世族门阀的地界,也足以震慑许多目光了。
这是靖阳公主特意差人告诉她的要求——不用太正式。
……杨缱对着这个要求简直犯了愁。
她压根就没有能穿出去赴宴的‘不正式’的装束,箱子里要么是打算上门温家时穿的样式繁杂的世族嫡小姐装束,要么是赶路穿的寻常服饰,外加几件她在京里长穿的常服,哪一件都对不上公主的要求。
最后还是季景西随手一指帮她挑了身裙子。
靖阳公主一见到她便笑起来,杨缱看她神色便知自己猜对了——她今日,就是来装点门面的。
毕竟一路南下同行,加上本来也同老六关系一般,宴还未开始,靖阳便拉了杨缱与季景西说话,三人同坐在主位靠后的暗处,一边聊天,一边笑看季琅左右逢源。身边有个包打听的白露,还有个处处留心的无泽,聊到兴起时,靖阳还就着这两人的介绍,对来人点评起来。
“……这丁语裳倒是挺有意思。”靖阳公主懒散地窝在软椅上,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陪着六皇子待客的聘婷少女,“你们走后,她去求见本宫,说是失礼于前,硬要赔罪。你们也见着她在门口喊景西的架势了吧?摆明了是一出始乱终弃的好戏啊,你们说,本宫敢让她赔吗?”
她斜向身边的俊美青年,“如何,考不考虑给人一个名分啊,小王爷?”
季景西被她一句话吓得险些喷了酒,“皇姐,好好说话!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塞给我啊!”
“哪就乱七八糟了?堂堂从三品大员嫡女,其父仕途坦荡,丁家又非世族非勋贵,不知胜过多少人呢。”靖阳嗤笑,“人上来就欲语还休,生怕谁不知她与你有旧,你倒好,转头就走,眼神都欠奉,人七小姐当场就落泪了,那小模样,本宫瞧着都心尖儿颤。”
季景西干笑了两声,“可别,本小王无福消受。我倒是瞧着六哥有那么点意思。”
“哦?季琅这是打算还没大婚就先给顾家小姐寻个姐妹?”靖阳公主侧目。
季景西端起酒碟沉默不语。
然而酒还未来得及入喉,手中的白瓷碟便被人轻描淡写地夺了过去。季景西怔愣着抬起头,只见杨缱神色淡淡地将碟中酒随手往窗外河里一倒,转头推过来一盏清茶。
“……别了吧阿离?”季景西哭笑不得。
杨缱面不改色,“小王爷暂时还不能饮酒吧,旧疾未去,大病方愈。”
“酒宴上不喝酒做什么?六哥今日拿来的可是上好的秋露白。”季景西讨好地对她笑笑。
杨缱不为所动地听着,动作极为熟练地将一旁看笑话看得正起劲的靖阳公主手中的酒也拿过去倒了,“靖阳姐姐,别忘了你是出来陪我养伤的。”
一时间,靖阳也愣在了原地。
季氏两个难姐难弟默默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一个大写的怂。
平心而论,信国公府的兄妹俩,杨绪尘与杨缱,是同辈之中唯二两个能堵得靖阳与景西没脾气的人,前者是拿通身的气度与多年来在南苑十八子中树立的威信来压人,后者则纯粹是恃宠而骄,吃准了靖阳与景西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没办法,杨缱说不让喝酒,那就不喝了吧。
“……我怎么瞧着,阿离今儿心情不太好?”靖阳公主拉着季景西咬耳朵,“是因为介意那个丁语裳,还是你又做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季景西一言难尽地摆摆手,“女人心海底针,我要是能吃准阿离,还用得着这般小心谨慎?皇姐你不帮我便罢了,怎的还火上浇油?今儿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你几句话就让我又坐蜡。”
“那是你活该!自己的债自己还,瞧瞧你之前都惹得什么腥。”靖阳眯着眼上下审视他,“你真的什么都没做?”
……做了,而且还被踹出去了。
小王爷回想起今日在暖阁里的大胆举动,只觉自己被踢的小腿越发疼,嘴上却极为正直地答,“没有,我规矩着呢。”
靖阳顿时死鱼眼奉送他一句呵呵。
今夜六皇子包下的画舫极大,可架不住三人离得近,那两人明着在说小话,实则杨缱听得明明白白。此时面对两个当着她的面还敢明目张胆揣测腹诽她之人,杨四小姐端坐如常面不改色,只当自己聋了。
人来的差不多时,宴正式开始。
毕竟不是太过正式的场合,季琅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拍拍手上了歌舞。当舞姬们身着南方特有的柔软飘摇的衣裙、踏着曼妙而翩跹的舞姿鱼贯从外而入时,众人一眼便被正中央带着面纱的领舞者吸引。
舞蹈极好,饶是来自京里的四人见多识广,也被这撩人心魄的舞所折服。他们俱都不是吝于欣赏之人,当即便报以了最端正的态度、最赏识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地品鉴起这难得一见的舞姿。
随着乐声渐入佳境,下一秒,位于正中的那位白衣翩翩、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