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醒过来,撩起眼皮看一眼靖阳。兄妹俩对视一眼,杨缱笑着放下了舀酒的木勺,起身道,“我去吩咐一声。”
靖阳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季景西扫了众人一圈,也跟着起身,“本小王出去走走,杨四小姐不妨带个路?”
话音落,杨绪尘和裴青均是一脸的古怪,前者蹙着眉刚要开口,袖摆却突然被人轻轻扯了扯。对上靖阳隐隐的请求之色,尘世子为难地沉默片刻,道,“小王爷若不嫌弃,府上的玉清湖还算凉爽,落秋陪着小王爷去吧。”
季景西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与杨缱一前一后出了竹林。
两人刚走,靖阳便长呼了口气,对上面前两人,干巴巴地咧嘴,“我知道我用的理由很拙劣,别嘲了……实在是接下来的话不适合缱妹妹听。”
“也不适合景西?”裴青挑眉。
“有点。”靖阳挠了挠脸,从杨缱方才已经舀好的酒盏中端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心情压抑,从宫宴上就能看出来,裴青难得坐直腰板,敛了笑,严肃地望着她,杨绪尘则若无其事地递过去一方白底黑竹纹的锦帕示意她擦擦嘴。
靖阳不客气地接过帕子,却只是攥在手里,顿了顿,道,“我有件事必须得跟你们透个气。在我刚回京第二日,去荣华宫给母后请安时,母后曾婉转地让我试探过七弟。”
杨绪尘和裴青安静地望着她。
“母后她……中意缱妹妹。”靖阳皱起了眉,“裴青若是选了阿离,我可能会很难做。”
……
从竹林出来,白露和落秋并排举着灯走在前面,玲珑则和无雪慢两步落在最后,杨缱先是交代了小丫头去准备宵夜,接着回过头对上了季景西,“玉清湖离大哥的院子不远,小王爷是自去还是?”
“你陪我。”季景西答得很是果断。
杨缱抿了抿唇,“……稍待片刻。白露,你来。”
听到她呼唤,白露反身来到她面前,恭敬地附耳过去听杨缱交代了几句,而后点点头,身形一闪便朝着前院书房而去。
季景西身后的无雪眨了眨眼,低低凑到自家主子旁边道,“县君这小丫头功夫很扎实呀。”
杨缱耳力很好,闻言回身,“身边总要留一个,免得下次再有人擅闯锦墨阁。”
无雪:“……”
小王爷:“……”
白露回来的极快,还带回了国公爷的口训。杨缱得了父亲的允,这才伸手,“小王爷,请。”
季景西撇撇嘴,信步跟了上去。
玉清湖是整个信国公府最大的水源地,人工开凿,引了地底活水,湖面上修了栈桥和凉亭,凉亭周围有流觞曲水,是府上待客设宴最受欢迎之处。通往湖心的桥上已经提前有人布置,五步一燃灯,将整个湖面都映得亮堂堂,光晕点点灯火阑珊,好看至极。
杨缱与季景西一路走来并无交谈,直到踏上栈桥,季景西才开口,“手腕可还好?”
“无碍了。”杨缱答,“冰肌膏很好用。”
“用完了告诉我。”季景西也不看她,径直往前走,“我那还有些。”
杨缱抬头看他的背影,摇头,“我不常受伤,小王爷自己留着吧。”
原以为还要与他再拉锯几回合,不曾想季景西只散漫地看了她一眼便应了下来,“那算了。”
走过长长的栈桥来到亭中,偌大的亭子最外沿是一圈驱蚊草,被轻轻曼曼一层青纱帐隔开,亭内已置下软席厚垫和矮几,并茶点棋盘,两人顺势对坐,接着对视一眼,默默揭了棋盅分选黑白。杨缱执黑,落子后蹙眉道,“一盘棋的功夫,他们能谈完么?”
“不知。”季景西手托着腮懒洋洋地跟着落子。
“你不打算认真下吗?”杨缱看他。
“我是为了陪你,怕你无聊。”红衣少年一边下棋一边头也不抬地答,话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倏地又坐直,颇为紧张地看向对面。
而杨缱也是一愣,之后释然,“也是,下棋劳神费力,打发时间的话倒也无需认真。”
季景西:“……”
听得出她是完全没多想,小王爷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结。心仪之人就坐在他面前,却对他全无心思,进退两难,而他的处境又内外都堪忧,想想都让人不爽。
沉默半晌,小王爷收拾心情,淡定问道,“皇姐他们所说的指婚一事你如何看?”
“有点没想到。”杨缱摩挲着棋子,眼盯棋盘,“小王爷为何也要回避?指婚人选里没有你?”
季景西挑眉,“你又是为何这般自若?”
“因为我暂时不在人选中。”杨缱抬头对上他,“爹爹说的。”
“巧了。”对面人笑了出来,“我也不在。”
不在?
杨缱不由想到那日书房里,父亲给她摆出的那几个黑子和一枚白棋,诧异地看向季景西,似是想问什么,转念一想,这种事也不好随意询问。
反倒是景小王爷径直道,“你别去掺和这淌浑水,知道么?”
杨缱怔,“裴家哥哥……”
“不准答应。”对面人强势地打断她。
见她还有些不确定,季景西棋子一丢,撑着棋盘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