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酉堂。
王天卿拿着一本古书正在研究,书童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神采飞扬的女子走了进来。
书童还未开口,赵贵妃就率先上前作揖行礼,然后开口道:“今晨去法门寺听了一场佛经法会,有些地方左思右想不明白,特来叨扰大国师,请教一二。”
王天卿一直看着手中的书,没有看赵贵妃,也没有起身还礼,“既然是在法门寺听的经,自然该去请教法门寺的高僧讲解佛法,本座又如何能为贵人讲解呢。”
赵贵妃浅笑,“大国师博古通今,见识高远,妾身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别人讲解呢,大国师就不要拒绝妾身了。”
自己闭门谢客之意如此明显,对方这般置若罔闻,王天卿不禁对这个赵贵妃又多了几分反感,若不是圣上百般恳求,他是绝不会允许这个女子在御天神宵宫带发修行的。
传言这女子与国主的弟弟扯上了关系,导致国主与兄弟反目,国主为了护着她,万般无奈之下,才将她送来了御天神宵宫,名为学道,实则雪藏。
她来了御天神宵宫半个月了,每天也只是去翍均堂学道,今日倒是怪了,竟然来找自己。
王天卿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淡淡的问:“不知贵妃想问什么?”
赵贵妃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开口道:“《佛说十善道业经》中记载:人生为己,天经地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妾身斗筲之人,悟出了两层深意,特来向大国师请教。”
“这第一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中间的为字,乃是修行的意思,是说人要懂得律己,不造恶果,否则便为这天地不容,而第二层呢,是将天诛地灭这句话反过来理解,也就是诛天灭地的意思,人生而为已,什么事情都先考虑自己,这是天性,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也是自私的,若能克制人生为己的天性,做到人不为己,那么这世间又有何事是做不成,诛天灭地,怕是都不在话下。”
赵贵妃的话一落,二酉堂的书阁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这里是御天神宵宫中存放书籍的地方,收藏着千百年来的各种古籍,王天卿背靠古籍而坐,目光缓缓的从书中抽离了出来,他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一个神采飞扬,气质超群的美人,尤其那一双眼睛在深夜中尤显的明亮有神。
但这一切,都不如她刚刚讲的话,让他惊讶。
王天卿问:“在贵妃娘娘的心里,认为哪一种理解更接近正解?”
赵贵妃摇摇头,“妾身觉得两种都正确,但是又似乎都不够完全正确,所以想问问大国师哪一种更接近正解。”
王天卿沉声道:“明者说善于律己,不造恶果,则天地容之;能者说,克己慎独,守心明性,以至圣之心行于天地间,则天地万物皆在掌中。没有哪一种领悟是完全正确的,自然也没有哪一种领悟完全不正确,这正解因人而异,既在你的心中,也会在你以后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默默的履行。”
赵贵妃说:“照大国师所言,若心有妄念之人,克己慎独,守心明性,岂不是也能轻易将天地万物掌握于手中?”
王天卿回道:“只有弱者才会认为这世间有妄念,自上古女娲造人伊始,人便有,男女之分,强弱之分,这是为何?强者自强不息,领悟天道,便有了统御天地的神通,弱者好吃懒做,偏安一隅,自然沦为平庸,这世道何时不是强者居于上,弱者居于下?”
赵贵妃突然笑了,这个回答似乎让她触及到了大国师心中的一些东西。
“大国师一言,当真叫妾身醍醐灌顶,宋国政教合一,神权与皇权共治天下,圣上尊重大国师,以大国师口中的礼仪仁义治国,想不到在大国师这里,这所谓的礼仪仁义也不过都是束缚平庸之人的工具而已。”
“本座已经帮贵妃娘娘讲解了佛语,贵妃娘娘认不认可本座的说法,都无妨,不送了。”
懒得跟她抬杠,王天卿直接下了逐客令,又将目光放回了书里。
赵贵妃不走,却又近了几步,笑道:“妾身都说了是请教,哪有什么不服的,只不过是想与大国师多说几句话罢了。”
王天卿不由得再次抬眸,这一次,那女子离自己近了几步,目光打量着自己手中的书。
她好奇的问:“大国师这看的是什么书呀,妾身怎么看不懂。”
她当然看不懂,因为这是一本妖族的书!
王天卿目光一冷,人虽未动,浑身的灵力却已经向赵贵妃涌去。
赵贵妃只觉一股浪潮正面袭来,随即立刻催动全身的灵力去抵抗,两人皆在原地不动,但是二酉堂却微微的晃动起来,细听之下,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那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长,最后,门口的一扇紫檀木屏风哗一声,瞬间被切了个粉碎。
门外的书童吓了一跳,赶忙跑了进来,还未至两人身旁,便哀嚎一声,痛苦倒地。
王天卿嘴角带起一丝淡笑,“贵妃娘娘真是深藏不露啊,竟有这等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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