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齐晏然进京后,朝廷论功行赏,加了昭武将军的衔,虽然和昭信校尉一样是正六品武散衔,实际上已经越过了校级,达到了将级。
裴南暄与他品级相当,需要在神机营熬些资历,才能晋升将级。
齐晏然北伐有功,直入将级。
刘嬷嬷引着她们上了二楼,沿着回形的廊道,就到了一个厢间前,门旁立着四个穿灰绿缠枝纹袄裙的丫头向她们行礼。
跨过一面黑漆描金的四扇屏风,宽敞的包厢里,摆了一张临窗大炕,辅国将军夫人和武清侯夫人坐在炕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辅国将军夫人比柳心瑶大了几岁,生得温婉秀美,梳了一个堕马髻,簪了一只金丝大凤,身段娇小一些,瞧着有些纤弱,穿着秋香色立领狐毛长袄,搭了缃绿的襕裙,手腕上戴着一只掐丝赤金双凤活环手镯,笑起来十分柔美。
沈昭嬑上前给辅国将军夫人、武清侯夫人请安。
辅国将军夫人拉着沈昭嬑的手,看着她:“瞧着瘦了许多,眉眼间少了许多稚气,模样也长开了一些,难怪连皇后娘娘都要赞你一句威容昭曜,没见过你这么会长的,尽挑你爹娘的好处长。”
沈昭嬑抿唇轻笑,被长辈夸得有些羞涩。
辅国将军夫人将手腕上掐丝赤金双凤活环手镯褪了下来,握着沈昭嬑的手,戴到她的手腕子上。
沈昭嬑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使不得……”
辅国将军夫人就笑:“原就是戴出来送你的,你可不要推辞了,”她拍了拍沈昭嬑的手,“想着过两日便去镇北侯府看你,没想到北伐大军突然要进京了。”
“谢谢伯娘。”
镯子上镶了一红一绿两块自然纯净的碧玺,大方好看,不拘年岁都可以戴,碧玺有避邪消灾的意思,可见辅国将军夫人是特地挑来送她的。
沈昭嬑不怎就想到了老夫人送她的那条桃红玺……
柳心瑶搁下茶盏,脸上带着笑:“你们家若姮呢?怎么不一起带出来放放风?有些日子没见这丫头了。”
齐若姮是辅国将军夫人的嫡次女,辅国将军夫人生晏然时,身子受了损伤,又养了好些年才有了嫡女,齐若姮比沈昭嬑小了一岁。
辅国将军夫人温婉一笑:“她呀!一带出来,就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似的,片刻也坐不住,带着护卫随从和婆子丫鬟们去街上逛了,”说到这里,她摆摆手,“不管她了,随她去。”
两人你来我往,就说起了女儿的事。
独武清侯夫人没女儿,在一旁插不上花,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她佯怒道:“你们俩是儿女双全,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显摆啊,好歹也顾一顾我的感受。”
柳心瑶和辅国将军夫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武清侯夫人喝了一口茶,就问辅国将军夫人:“听说你家晏然在追击铁勒残部时立了不小的战功。”
“也是因祸得福,”辅国将军夫人脸上也不见喜色,“齐王殿下击溃了铁勒王部,带大军追击残兵,他同四百余战士一起,在进入草原后,不慎与主力大军走散,险些迷失在草原里。”
说到此处,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柳心瑶一听这话,一颗心都吊起来了:“听我家侯爷说,草原上地形十分复杂,草丛深处隐藏着沼泽,各种毒虫毒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年他同铁勒部大战一场,也曾追敌于草原之上,后来因大军不熟草原上的地形,无奈折返。”
武清侯夫人也紧张地捏了一把汗:“后来怎么样了?”
辅国将军夫人也不卖关子:“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幸运还是倒霉,四百余人的普通军卒,碰到了一支八百人的铁勒部残军主力,掩护王部的贵族撤退……”
说到此处,连沈昭嬑都不觉摒住了呼吸……掩护贵族撤退的残部,定是铁勒部的精锐,四百普通军卒对上了八百精锐,不论是人数、战力,还是地形都不占优秀,这一战定是打得十分艰难。
“他也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同四百军卒一起故布疑阵,让那支残军以为他们是北伐大军负责探路的主力先头军,铁勒部残军早被齐王殿下之威,杀得胆气全无,丝毫没有恋战之心,只想着溃逃,被他们一行四百军卒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反应过来时,铁勒部的残军主力便已经失了战机,四百余军卒将八百精锐歼了,还生擒了三个铁勒王部的小贵族,靠着这几个小贵族引路,这才带着四百军士与大部队汇合了。”
武清侯夫人忙问:“这一战是晏然指挥的?”
辅国将军夫人点头。
柳心瑶笑道:“他这是足智多谋,艺高人胆大。”
武清侯夫人深以为然:“晏然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啊,想必论功行赏之时,没准还能一战封将。”
辅国将军夫人叹了叹气:“自从他弃文从武开始,我啊……心里总觉着不安,我倒宁愿他走举业的路子,将来能留在京里任职,北伐的这几年,我整天都是提心吊胆,没睡过一天好稳觉。”
沈昭嬑心中暗想,那是因为齐晏然读书也厉害,便是走举业,将来亦是前程无量,因为有了选择,辅国将军夫人当然希望齐晏然更稳妥一些。
否则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