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公公念完了礼单,侯府一众人少不得又要叩谢皇恩。
“都起来吧!”赵安福眼角余光落在了身边的齐王殿下身上,“侯爷忠君为国,皇上向来是知道的。”
这尊大佛,回京头一天就拜访了镇北侯府。
第二日面圣时,就给镇北侯请功。
直言镇北侯的兵阵,在应对敌人强攻之际,大大减少了军中伤亡,救了许多将士的性命。
镇北侯毕竟没有参战,论功行赏也轮不到他,最多赏赐些物件,表达皇恩浩荡就完事了。
哪知没过几天就闹了这么大的阵仗,要说这一切和齐王殿下无关,打死他都不信。
沈岐忙道:“臣惶恐,受君之禄,担君之忧,也是臣本分之事,臣不敢居功。”
赵安福笑了,眼角子又睃了齐王殿下一眼:“皇上最看重的,便是镇北侯这份难得的本份。”
赵安福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传递圣意,这话是在夸赞镇北侯,也在暗暗敲打,委婉提点。
沈岐自是听明白了:“承蒙皇上隆恩,沈岐定当恪守本分,尽忠职守,以报效皇恩浩荡。”他话锋一转,“有劳公公特地过来颁旨,这一路从宫里到宫外,也是辛苦,公公快坐进屋歇一歇。”
又对齐王殿下施礼:“殿下也一起。”
虽然齐王殿下身份贵重,但赵安福身负皇命,代表的是皇上,齐王殿下是上门来的客人,理应以赵安福为先。
赵安福笑:“杂家是奉命行事,是公差,辛苦自是不敢当,殿下才是劳苦功高。”
说完,就看向了齐王殿下。
沈岐因他身负皇命,以他为先,可他一个阉人奴婢,可不敢妄自尊大,自是要以齐王殿下为先。
以他对殿下的了解,殿下未必会继续留下。
“公公的是,”沈岐识趣,当下就对齐王做了一个请势,“殿下先请。”
“便叨扰沈侯了。”齐雍颔首,目光不经意落在人群里,看到沈昭嬑低眉敛目,规矩仪态比谁都好。
交襟的朱红领子,将一截白腻的颈子衬得纤细姣好,低头间,恰似一朵素荷兰花,不胜凉风一般娇羞动人。
齐雍搓了搓手指,指间仿佛残留着她脖颈间靡肌腻理般的触感。
沈昭嬑没想到齐雍会来,隔着人群,仿佛感受到一道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尖止不住地轻颤了颤。
她忍不住又低了低头。
见殿下已经走远,赵安福突然觉得脸有点疼,连忙腾挪着碎步,跟上了上去。
接完圣旨,侯府一众人浑似打了一场硬仗,连背心都湿透了,沈老夫人更是面色疲惫。
柳心瑶是让巧屏扶着才能站立:“前厅这边昭嬑留下来招呼,她早前招待过齐王殿下,还得了夸赞,想来不会出差错,我将赵嬷嬷留下来支应,母亲折腾了一上午,便早些回去歇着,免得累着了身子。”
只要齐王殿下那里不出差错,赵安福那边就没有差错。
沈昭嬑笑着应下:“请祖母和母亲放心!”
前世,皇上驾崩之后,赵忠全殉了主,是赵安福护着皇上嫡出年幼的三皇子齐长佑,等到了齐雍进京勤王。
幼帝登基之后,赵安福成了新的司礼监掌印。
他和齐雍二人,一个对内把持内廷,只手遮天,一个对外把持朝纲,临朝摄政,将整个大周朝牢牢把持在手。
她那时管了王府中馈,招待过赵安福许多次,对赵安福的喜好十分了解,定不会出了差错。
沈昭嬑也不耽搁,连忙去了偏厅。
沈老夫人对沈昭嬑不放心,打发吴嬷嬷在前厅这边支应,这才看向众人:“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大家各自散去。
沈峥腿疼得厉害,一张脸白惨惨的,冒了一额头的冷汗,可把老夫人心疼坏了,连忙使人抬了担架过来,把沈峥抬了回去,还使人去请了大夫。
沈峥躺在担架上,脑子里回想起,方才接旨的画面……
大哥接过圣旨时,他没忍住瞧了一眼,彩绸圣旨上刻丝龙头,瞠目圆瞪,张牙舞爪,连龙须都是纤毫毕现,那一双威严的龙目,仿佛鲜活一般,盯着人看,瞅一眼就让人浑身直冒冷汗,双腿禁不住发软。
浩荡天威,令人望而生畏。
大哥攀上了齐王殿下,初授特进了荣禄大夫,风光更胜从前。
他这个嫡亲弟弟,却只谋了个六品的散官,说好听点,是家族荫萌,说难听点,那叫混吃等死。
大哥有了齐王殿下撑腰,也越来越不把二房放在眼里,纵容沈昭嬑夺了二房的管家权,还对他这个胞弟下毒手。
是大哥对不起他。
陈锦若担心丈夫,却也不好直接离开,看着院中的一应赏赐,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勉强才扯了一个笑容。
“大嫂,恭喜你了。”
柳心瑶勉强支撑着身子:“都是一家人,侯爷得了皇恩,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也是整个镇北侯府莫大的殊荣。”
陈锦若又睃了眼满院的赏赐,光是鎏金盘就有六个。
听说金丝软甲刀枪不入,一件软甲需要数年才能完成,锻造方法,也只掌握在皇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