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在抗倭军大营帅帐里,住了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薛威以及他带领的两个千户营返回抗倭军大营休养,沉毅亲自出营迎接,并且亲自安排伤员。 因为已经提前两天得知了有不少伤员,再加上沉毅在地方衙门面子很大,地方衙门提前帮忙准备了不少大夫,以及提前熬制了伤药,这些伤员安置的还算顺利。 只半天时间,伤员基本上已经安置完毕。 等到伤员安置完了之后,形容有些狼狈的薛威,才找到了沉毅,他正要低头向沉毅行礼,沉老爷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回帅帐里休息去了。 薛威这会儿,两只手刚刚抱拳,就看到沉毅转身离开,他立刻就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如同被电打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恰好此时凌肃也在场,这位抗倭军指挥使见状,默默叹了口气,他走到薛威面前,伸手拍了拍薛威的肩膀,叹息道:“兄弟,大人这会儿心里有些不痛快,你身上估计也有轻伤,先回营帐里歇息几天,等过几天,大人那里气消了,我领你去跟他赔罪。” 薛威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凌肃,然后他沉默不语,只是跟着沉毅,一路到了抗倭军帅帐前,见沉毅不理他,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会儿,抗倭军里许多人,都见到了这位指挥副使跪在帅帐门口。 薛威麾下的两个千户,虽然身上都带了点伤,但是见到自家领导已经跪下了,他们也只能跪在了薛威身后,一言不发。 薛副帅跪在地上,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下属,两只眼睛都已经通红了。 “滚!” 他努力压低了声音,从嗓子最深处发出了怒吼。 抗倭军两个指挥使里,凌肃平日里基本上都是笑呵呵的,属于温和派,而薛威虽然大部分时间也都颇为亲和,但是他本质上是一个“勐将”,打起仗来十分凶悍,因此手下对他自然是十分畏惧的。 他这么一吼,两个千户都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的跑开了。 赶走了两个下属之后,薛威就这么一动不动,静静的跪在帅帐门口。 任谁来都劝不动他。 沉毅也没有出来理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大半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午夜时分。 这会是秋天,夜凉如水。 夜晚的秋露打在了薛威的头发上,让他原本散乱的长发,已经开始贴在头皮上了。 漆黑的帅帐,缓缓亮起了一盏烛火。 薛威本来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看到帅帐点起了灯之后,他心中立刻涌出了一些喜意,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一个年轻人,缓缓从帅帐里走了出来。 年轻人手里提着一盏灯,揉了揉眼睛之后,瞥了跪在自己营帐门口的薛威一眼,然后打着哈欠,到营帐后面的茅厕放水去了。 放完水之后,提着灯的年轻人,才默默走到薛威面前,他澹澹的看了一眼薛威。 “知道为什么生你的气吗?” 薛威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眼睛有些发红:“因为属下没打好仗,害死了几百兄弟们…” 沉老爷冷哼了一声。 “因为你不成器!” 他转过身子,闷哼了一声:“滚进来说话。” 说罢,他迈步走回了帅帐里。 薛威连忙爬了起来,因为两条腿都已经跪的发麻,他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只能半爬着进了沉毅的帅帐。 他进帅帐的时候,沉毅已经把手里的灯放在了桌子上,烛火摇曳, 映照在沉老爷看不见表情的脸上,让薛威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畏惧之心。 沉毅静静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薛威,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 “我虽然很认可凌肃的能力,但是我不太喜欢他身上那股子从临海卫带出来的懈怠之气,他总是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对下面的人是能宽则宽。” 营帐里没有特别高的椅子,沉毅直接跪坐在一张垫子上,看着眼前的薛威,他缓缓说道:“他这种性格,练兵统兵都可以,但是不太适合进取,也不太可能练出一支勇勐无敌的军队出来。” 沉老爷低声道:“所以我是很看重你的。” 沉毅这番话,本来不是一个领导应该跟下属说的话。 毕竟如果给凌肃听了去,凌卫帅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到时候可能会出一些内部问题。 沉毅静静的看着薛威,面无表情:“我对你寄予厚望。” “这两年时间,但凡是能让你吃下去的功劳,我都让你吃下去了。” “还记得乌沙岛吗?” 沉毅冷冷的看了一眼薛威:“我甚至把凌肃调开,为的就是让你吃下这份功劳。” “我让你在两年时间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做到了指挥副使!” “只要你足够争气,明后面海防军扩建,你最少可以拿到一个指挥使的位置,放出去独当一面,在将来甚至有机会攀爬到更高的位置上。” “可是你呢?” 沉毅闭上眼睛,语气里满是失望:“你不成器啊。” “这一次去福建剿倭,凌肃问我,是让他带兵南下,还是让你带兵南下。” “我跟他说,他是主将,坐镇后方合适一些。” 沉毅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薛威:“结果这才多久时间,你就打成这个样子给我看?” 薛威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抬头看向沉毅,欲言又止。 沉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要跟我找什么借口。” 沉老爷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跟我说,你在福宁州中了倭寇的计谋,中了埋伏,还是英勇突围了,是不是?” “你为什么会中埋伏?” 沉毅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脑子呢?” “我让你读书识字,多久了?” 沉毅努力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