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然也陷入了沉默，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虽然无论是现在的林有容还是恢复记忆的林有容都是自己的阶下囚，但那就是两回事了。如今的平先生只是个柔弱的读书人，可一旦恢复了记忆，就算依然在掌握之中，那也会变回一只被囚禁的猛虎。

别的不说，从朱丛一家被杀就可以看出来林有容有一帮自己的手下。这不奇怪，在京城官场中周旋了这些年，林有容就算是和房炎熙的关系再密切，也会有自己的心腹。

都是精明的很的人，合作归合作，各取所需是各取所需，但谁还能完全信任对方不成？林有容要是傻的那么天真，也不会被房炎熙看中成为左膀右臂。

“这个事情你得做主，我不能给你意见。”秦慕雪道：“毕竟这是你和林有容的事情，政局如何我也不了解，到底是林有容身上的秘密重要，还是他这个人重要，你权衡一下，我进去问问段颜柠。”

楚景然看着秦慕雪进了门，这事情他确实也有点犹豫。

而且不仅仅是政局上的犹豫，还有私人关系上的犹豫。

林有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做

的出来。这一点很容易看的出来。

他开始的时候为了从秦慕雪身上哄骗东西，一幅痴心模样几乎连他都信了。后来真的动心之后，也是比常人果断的多，该认错认错该挡刀挡刀，半点犹豫也没有，这也是秦慕雪冷面冷心的，也难免有些触动。若是稍微心软一些的女子，怕是当时就受不了。

可秦慕雪也还是原谅他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楚景然也不希望秦慕雪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可这前提是林有容死了，可林有容如今不但没死，而且可能恢复记忆，以楚景然对他的了解，只要想起前因后果，他绝不会放弃秦慕雪。

为她死可以，但不能白死。楚景然可不觉得林有容是个一心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就算秦慕雪的内心和感情再坚定，也总是个麻烦。

秦慕雪进了门，段颜柠依然是她离开的姿势，只是听到声音之后便眼睛转了过来。

秦慕雪道：“想清楚没有？打算说么？”

“我说。”段颜柠点了点头。

“很好。”秦慕雪在段颜柠身边坐下，伸手扶着她肩膀，两指搭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脖子下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十分明显。

秦慕雪道：“好，

第一个问题，谁派你来的？”

段颜柠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别废话，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了。”秦慕雪道：“知道不知道是我的事情。”

秦慕雪的态度虽然不好，但作为一个审讯人员，已经算不错了。

“是太子。”段颜柠道：“房炎熙。”

“嗯。”秦慕雪道：“来安绥多久了？”

“两年多。”段颜柠道：“但是我开始只是接近罗恒，什么事情都没做。太子给我的任务也只是潜伏在安绥。直到前些日子安阳王失踪，这才给了我任务，让我打探他的下落。然后我从罗恒那里知道了平先生就是安阳王，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段颜柠倒也实在，说就一口气说完了，才停下。

秦慕雪道：“消息传给了谁？”

“是……”段颜柠这下为难了：“这个我真不能说。”

“都说了这么多了，还有不能说的？”秦慕雪好笑道：“你都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回头路了。现在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要不然的话，前面那些不都白说了么？”

段颜柠沉默下来：“如果我说了，太子怎么可能放过我相公和孩子。”

段颜柠暴露，这只是一个人的事

情。但如果她将联系人交代出来，若是安排合理，可能会暴露房炎熙整个一条线。那他一定会恨死自己，自己的相公和孩子，那就更没有活路了。

“事到如今，你又还有什么选择呢？”秦慕雪也是感叹，想想道：“其实也未必，我既然答应了顾着你的孩子和相公，就一定会顾着的。我会想其他办法。”

段颜柠默默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秦慕雪笑了笑，听她接着说。

段颜柠道：“每个月一号会有一支从外面来的商队，在市场停留大概两天，我每次都会去买一盒胭脂，卖胭脂的马老板是太子的人，如果他有什么命令会传达给我。如果我有什么发现，也会传回去。”

“还有呢？”秦慕雪道：“如果有什么紧急消息要怎么发出去？一个月一次，很多消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吧，无论是进出。”

“是，是有。”段颜柠眼神闪烁了一下：“出了巷子往前走，有一个徐记早餐店，要是有紧急的事情，就可以去找他们的老板。他会把消息传出去，但他是如何传出去的，我也不清楚。这不是我能问的，一句不敢多问的。”

“是么？”秦慕雪轻柔

道：“你们有暗号么？”

“有……一碗豆浆，一碗混沌，豆浆加一勺糖，混沌放两勺辣。”段颜柠道：“无论谁去说了这个，他就会知道是我传过去的消息。”

秦慕雪站在段颜柠身侧，因为她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