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也有山有水,因是人从外搬来,无有神官。
未时之前,清理了几个园子。比淑妃好些的园子是德妃的。正如官名一般,这女子是有德的,安详而死,葬于坤陵,听闻前几日遗棺搬去了归无山。想来是赵霖喜爱至极的女子。
皇后的宫殿叫做清宁殿。被一场大火烧了干净。
里面无数野鬼日夜哀嚎。
道士们打门前匆匆路过,不敢停留。
出了宫门,杨暮客乘官家飞舟回到不凡楼。
如今生意开张之后不凡楼不时便有贵人前来。小楼的日常打扮却越来越朴素,以往收集的那些雕花精琢的玉簪都不佩戴了,只是随意在发髻间插着一根筷子一样的木簪。
小楼穿着素锦襦裙,因为天热也没披衫子,赤膊在柜台里看账。玉香在一旁扇扇子。
杨暮客进楼玉香先喊了句,“少爷回来了。”
小楼才抬头看了看他。
杨暮客趴在柜台问小楼,“今日可卖出去物件?”
玉香高兴地说,“亓朝的使节把周上国收来的那套漆盒买了去。言说此物是亓朝具名之物,可家传。”
杨暮客开口泼了盆冷水,“这冀朝当真无人了么?怎地是亓朝的使节买去了。珍宝生意若只靠着这些外人,那不如关门大吉算了。”
“闭上你的臭嘴。”小楼抬头瞪他一眼。
玉香一手扇扇子,一手斟了杯茶,推到杨暮客面前。
杨暮客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冰壶冷茶,当真解暑。
玉香问他,“少爷今儿早上说要去皇宫后宫驱煞,可见着那皇城繁华?”
“哪儿来的繁华,尽是破败之象。这泱泱大朝的后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不少柱子上还有刀劈斧砍的痕迹。”
小楼停笔,“你们两个若是闲聊,到边儿上有得是地方给你们聊天。莫要在这儿闹我。”
杨暮客把脑袋伸过去探着身子看账本,“每日就收买些物件,有甚账目好记?”
待杨暮客看清了账本上的账目,吓了一跳。
人民公园北街门市,徐家布行,入账三千七百二十九文,盈利九百三十二文,税三十文。
后面还有捞福坊,惠誉茶楼,食客府,等等铺面的盈利状况。
这账本每一页都有京都府商贸司的印章。
小楼推开杨暮客的脑袋,“单指着不凡楼,自然是亏。但贾家商会改造畲香园,与商贸司换股经营街面商铺。畲香园周边的街道商铺如今都有贾家商会的股份。”
杨暮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做生意他是一窍不通。也不多言,端着茶杯走到一旁坐下,思索宫中所见所闻。
等了一会儿,玉香说到了做晚饭时间,她去后厨。小楼这才放下账本,披上放在一旁的衫子坐在杨暮客边上。
“明日可有空?”
杨暮客从放空中醒来,“过了未时便回来。”
“朱哞选了几个人应征掌柜,你既会看人。帮我看看,谁合适做这掌柜。”
杨暮客点了点头,“好。”
待过了一夜,次日早上依旧是钦天监的飞舟来接。
牛车昨日便停在了清宁殿前,按部就班地将科仪法器摆置在殿内的庭院之中。
杨暮客察觉了一丝不妥。灵炁不降,神官不应。
他径直走进大阵之中,阻止了调整方位的星夜道士。“此地凶煞之恶,远非此阵法可敌。”
星夜道士放下手中罗盘,恭敬地问杨暮客,“不知大可道长有何方法?”
“七十二变可曾学过?”
星夜道士面色一红,“小道只研学奇门术数,并不精通周天之变。”
杨暮客又看向主持阵眼法坛的启程道士。
启程道士放下法剑,说,“不知道长所言是何种变化,七十二变,小道也不曾学全。”
“两仪二分之变可会?”
启程道士迟疑了,“这……”
借天地灵炁分阴阳所消耗阳寿至少五年,他即便是会也不敢应。
杨暮客盯着手中罗盘,清宁宫居北,处水德之位。但此地沦为火场,烧干了水炁,方位所属已近混沌。近百冤魂混沌之境中挣扎求生,扰乱灵炁,天地方位不复。火生玄黑属水,无生木,无净土,无瑞金。五行欠缺,遂阵局不成。
杨暮客推演了一遍,对二人说,“尔等修行功德不够,回去去请修为精湛之人坐镇。贫道暂时压阵于此,摆下阵法后这宫殿格局已经生变,不可拖延。”
“大可道长一人留在后宫怕是不妥。”星夜道士面色为难。
杨暮客冷眼看他,“什么时候了还顾及宫中的规矩。你们若怕贫道去袭击皇上,便不该邀请贫道入宫驱煞。”
一旁的内务司太监小心翼翼地问杨暮客,“请问大可道长为何如此慌张?”
杨暮客看向星夜,“可会开灵识之眼?”
星夜道士摇了摇头。他有感阴阳,但还没到开灵眼的境界。
杨暮客再看向启程。
启程点了点头。说,“小道身具阴阳眼,但师长助我将其封住,安定身心,需外物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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