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通与那何公子下了船,有人来迎。何公子是个呆的,季通问了那来迎之人的身份。
那人亮了腰牌,是港城守备营的。他手里有何玉常的画像,也有船上案发后的回执。说要带他们去问话。
季通递给何玉常看看,何公子哪儿分得出真假,又递回去。
虽不是捕快,但也是官家之人。季通信了,便跟着走。
港口栈桥边停了辆马车。二人登上马车,起初一切正常。但季通发现异常已经为时已晚。
若是官府的马车车联定是内外衬。但这马车只有一层厚帘,没有薄可视外物的那层。而且材质也不对。若是官家之人,用得应是松软的木质厚板。而这车厢的木头和里衬都是厚重结实的材料,很明显这驾马车为长途旅行而改造。
阳光从车窗帘的缝隙划出一道线。
昏暗里,季通坐在前面,何玉常坐在后面。
这辆马车车厢是侧门,门销在外头。早在路上季通就推过门,推不开,然后砸,也砸不开。他没带着兵器,兵器都在自家的马车暗格里。
闹了这么久,外头的人似乎察觉不到里面困了人一样。
何玉常面色发白,他不敢出声。季通看着这怂包气不打一处来。
从里面看外面是白茫茫的光亮,季通不知这是什么邪术,定下心,做万全准备。他先将外衣脱至腰下,将长靴里的皮质鞋垫抽出来放进衣襟里面。这是两片简单的护心镜。虽挡不得钝器,但若锐器或者锋刃朝着胸口攻击之时能稍作阻挡。紧紧衣襟,套好外套,将靴子的牛筋绳捆紧绑好,用力踩了踩。
他瞪着何公子,“小子,某家答应了少爷保你性命。等等若有意外你要跟紧了某家。晓得吗?”
何公子蜷缩着,低头语气迷茫,“现在还能由得我等吗?”
季通脸贴在车窗缝瓮声瓮气地说,“嘿嘿,莫要小瞧了我家少爷。也莫要小瞧了某家。”
呼……季通长长吁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调动气血。脑海里构思了不同招式。
车外是不同的吆喝声,车轮滚滚声。吆喝声越来越远,哗哗的流水声越来越近。
没多久车子开始颠簸起来,这不似城中平整的路面。
车外不停地传来诡异的声音,咧咧风声,瀑布的轰隆声,车厢里的温度骤降。季通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冷,身体不停地颤抖。终于,马车停下,但外面寂静无声。
本来季通准备在车门打开的瞬间,起身奇袭控制住押解的差人,夺取武器带着何公子寻找避难之所。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这种压抑的环境让他鼓动的气血缓慢下来,上前轻轻一碰车门。门开了。
门外白茫茫一片,浓雾可见范围不足丈许。没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下车,示意何公子不要有动作。
季通先是脚跟着地,慢慢走到车前。没有车夫,车套下是个木牛。瞬间头皮发麻。快速环视四周,转身身体靠在车厢与车轮上,不留一丝空隙。
他紧闭双眼,想起了自家少爷的嘱咐。
“若有一日,你孤身闯邪。此符点火于水中,饮下当保一时平安。”
季通迷茫地问少爷,“这是什么符。”
“纯阳呼神符。”
季通睁开双眼,一把扯下脖颈上的红绳,愁眉苦脸,这哪儿有水啊。口水行不行?
他将叠成三角的符咬在嘴里,爬进车厢,“你身上有水没有。”
何公子一时糊涂,“我同你一起上车,怎会有水?”
季通再无多问,一脚踢开那车门,掰下一根木棍端在手中,扯着何公子的胳膊开始寻水。
陆行定魂经,采气章,寻位篇。少阳采气者,壮身当求弱水之位。于溪头,于朝露。
季通掐算了下时辰,此时自是无有露水,那么只能去寻溪头。迷雾中不见日头,不定向。手中木棍一抛,旋转落于地上。以木棍作直线切一斜角,定为方向。拾起木棍在地上沿着那斜角划线而行,两步一回首,确定路径为直线。二人行至百余步见参天大树。前方茂密成林。
取树皮与枝干,拾落叶做钻弓取火。寻洼处,烧泥蒸水。嘿哈。季通呼喝两声,再调气血,前庭充盈发红,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何公子盯着季通,只见他以叶为杯,口中念叨,少爷保佑,少爷保佑……
杯中符水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
城中府衙办事儿的自是持有文牒的玉香姑娘,她着面纱穿男袍随那小道童衙门中走动。
内厅里小楼戴面纱,着锦布覆纱深衣,披丝秀云锦纹白玉云肩,缠朱红鸾鸟纹裹腰。端坐上位默然饮茶。
杨暮客则在厅中来回踱步上下打量,忽而心中有感。袖子里取一只纸鸢,扑腾腾地飞出屋子。但没过多久他就感应到纸鸢失去了联系。
他站定看了看那失去联系的方位,凑上前去。“姐姐,偶有心得,弟弟打坐一番。用不得许久,莫要让人闹我。”
“你且去吧。”小楼用竹签挑开摊放在桌面的书页,继续读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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