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那些军汉也粗鲁惯了的,与杜总管之间的冲突,实乃双方意气之争,很难说得上谁对谁错。
梁山好汉,那也是不打不相识。
这件事就没有必要责罚杜总管了,郑总兵的白银,王某更是不敢领受。”
说罢,也指了指一旁的小船道:“王某的这艘小船上,有三万两白银,想向郑总兵换取十面郑家黑旗。今后,王某必会约束手下,凡在东南海域载货做生意,就都得按郑总兵定下的规矩行事。”
“王总兵客气了”
郑芝龙闻言,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又道:“咱们同朝为官,王总兵又是郑某佩服之人。按理,王总兵完全没有必要遵守郑某定下的规矩。但是,既然王总兵这么给面子,那郑某就白送王总兵三十面旗子,银子一两都不要。”
王昊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但还是又接着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没有什么不妥的。”
郑芝龙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王总兵远来是客,郑某已在泉州城中摆下酒席,还请王总兵赏脸,让郑某略尽地主之谊。”
去?
还是不去?
王昊有些犹豫。
泉州城,对王昊来说无疑是龙潭虎穴。王昊若是进了泉州城,郑芝龙有一千零一种方法将王昊弄死,然后随便找个人背锅,便可以不了了之。
朝廷的官员,他郑芝龙杀过的可不少。
许心素、俞咨皋等人就都是郑芝龙杀掉的。就算不找人背锅,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朝廷又不是阎王。
只有阎王才会用死掉的人。而朝廷只会用活着的人,不会去用一个死掉的人。
一具死尸,对朝延来说毫无利用价值。
更何况,朝中大臣几乎人人都收过他郑家的大礼。如果王昊跟郑芝龙起了争执,朝中大臣们肯定会全部倒向郑芝龙。如果王昊被郑芝龙杀了,对朝中大臣来说,王昊更是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他们肯定会站在郑芝龙一方。
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将白说成黑,将黑说成白,将马说成鹿,将鹿说成马,将鸭说成鼠,将鼠说成鸭!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泉州城,王昊绝对不能去,也根本不敢去。
“多谢郑总兵盛情!”
王昊笑了笑,朗声说:“郑总兵的盛情,王某就心领了。王某此次确实是另有要事在身,不敢稍有懈怠。”
见王昊拒绝,郑芝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其实,郑芝龙请王昊去泉州城中摆宴,并不完全是想要杀掉王昊。
本身有着两种想法:
其一,就是要笼络王昊,以期将来有机会将王昊拉入自己的圈子之中,并让王昊承认自己海上盟主的地位。
其二,笼络不成,就直接杀掉。
郑芝龙并不希望在海上出现另外一股势力,而王昊现在发展的却是水师。只要发现王昊有插足海上利益并自立门户的苗头,郑芝龙就会毫不犹豫地将王昊干掉。
所以,王昊的拒绝让郑芝龙觉得很不高兴。
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杀意。
不过,郑芝龙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王总兵何事如此急迫?”
“倒也不是急迫。”
王昊假装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王某此次出行,身上带了皇上的密旨。有密旨在身,不论是否急迫,都不敢宴饮懈怠。”
这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郑芝龙有些不信,便又问道:“此言当真。”
语气中有些咄咄逼人。
王昊笑了笑,从身后林明手中接过一个卷轴展开,在空中晃了晃,开口问道:“此乃圣上密旨,郑总兵可要查看。”
这话的意思无异于在问你郑芝龙要不要造反。
郑芝龙也是知道规矩的。
脸色一寒,随即又放声大笑道:“王总兵说笑了。既是密旨,自然是不便给外人知道。”
顿了一下,又道:“东南海域,强寇甚多,颇不太平,王总兵这次要去何地,不妨先告诉郑某。郑某在海寇中倒是有些人缘,可以先让人去跟那些海寇们说一声,也好省去很多麻烦。”
王昊最不想让郑芝龙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巡游路线。
遂笑了笑道:“濠镜澳是要去一下的,其它行程未定。”
郑芝龙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叫人打出旗语,让自己的船队放开水道,任由王昊的船队通过。
待王昊的船走远了之后,才冷哼了一声道:“这人软硬不吃,滑溜得很。”
“大哥的意思是”一旁的郑芝豹道。
“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能允许有不听话的海上势力存在,朝廷总兵也不行!”
郑芝龙冷冷地说道。
说罢,便下令船队返航,暂回泉州港中。
当天晚上,便有数十条走舸哨船离了泉州港,如天女散花一般撒向了辽阔的万里海洋。
而郑芝龙自己,也带着两百多条大船,远远地坠在王昊的船队的六七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