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浪潮,穿空拍岸;兵甲如山,吞天沃日。
连日来,由于金军的唯一谋主仙卿被“林阡竟遗弃饮恨刀”打蒙圈、随即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不敢像从前那样长远布局,再加上各方高手都被那战鬼砍得伤上加伤……夔王府曹王府无论武力还是谋略抑或人心,全方位遭遇宋盟碾压,命悬……半线。
期间林阡、徐辕、杨鞍、刘二祖、彭义斌的每一场进攻,都不得不由仆散安贞、纥石烈桓端等人背靠剑冢、拼死拦下,长此以往花帽军哪个受得了,表面看他们和其他人车轮战林阡,实际谁的伤都没好,这般玩命无异于在给汪洋大海填土。
不容喘息,十月廿二,决战来临。战斗未启,阵列于天地间的宋军气势已阐明何为胜者,而金方唯一能挺直腰杆的竟只有曹王遗留在此的旧年剑冢。可惜,再如何神圣庄严,也不过是死物,随时被拆解,不得再庇护。
“这剑冢……这么多场仗下来,王军师,您应该破解得差不多了?”陈旭知道前期战事基本都是针对剑冢的,听闻林阡已一马当先攻入最后一阵,着紧来问。王军师,王敏,是整个山东对曹王迷宫最感兴趣也是最有能力提供关键信息之人。
“陈军师,怎这么紧张?盟王入阵前,咱们不是一起探讨过了吗。”王敏一愣,没多久之前的事啊,“此处虽是莒县威力最强的一处剑阵,但盟王只要照着我说的方法打,绝对没问题,必定消灭之。”
“我知道,我确实是紧张。可主公进去这么久了,那边还是乱云崩坏,黑压压一片愈发难看见——不太像死物,反倒感觉变幻莫测。”陈旭叹了口气,说出他紧张的根源在于眼前所见,“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前次夔王府的阴谋未能成功,按理说,曹王府也该有动作了——此方唱罢彼方登场啊。然则,林陌这么久了还没调整过来、始终灰心、对麾下见死不救,我总认为,太久了些。”
“错不了的。谁遭遇那般不公都会倍感凄凉。何况,盟王近来常说悲郁,显然深受林陌影响。陈军师说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王敏没想太多?故而比陈旭要自信不少。
“主公也曾靠喝酒、头昏脑热、‘焦躁’得骗过林陌。他们两兄弟,一样会使坏。”陈旭蹙眉?林陌装悲郁这个最差的可能性绝对不止万分之一?他担心林阡用错力。
可是,当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总攻应该发起?军师又岂能单凭感觉妖言惑众?
“……也是,林陌上次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算计过郝定的……”王敏顿了顿?不禁也上了心。如果说本来无凭无据?那么现在盟军越深入越受阻、沦陷在四面八方滚滚黑云里浑似一团浆糊,可真不吉利……
说时迟那时快,倏然电光开夜,云中频频耀闪?紧接着伴随“轰”一声炮响?豆大的雪点子啪一下掉在陈旭脑门,寒气渗人。
“这阵法,变了……”众兵将惊呼声中,王敏来不及掸衣上的雪片,紧张循声伸长脖子?使劲看却眼花缭乱。
“出什么事了?”陈旭急忙问来人,谁还管兵败如山。
“主公被妖怪抓走了!!”
“妖?妖怪……”陈旭愣得差点没接上话。
兵将们陆续逃回,起先还你一言我一句?逐渐融汇成同一个恐怖的真相:金军利用剑冢的危险性来作幌子,暗中却嵌了个始料未及的兵法群。
什么兵法群?就是定西黑山天阵里?曾经困住过林阡的“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六大容器?人陷其中便如入瓶?毫无行动自由可言。
黑山之战,那是林阡战史上最大的一次败仗,也是盟军全体不可磨灭的阴影,没有之一。当时的敌人是楚风流、渊声、浣尘。
于是这导致宋军在发现“天隙”“天井”各大阵法纷至沓来的第一刻,思维定式,一刹就以为中计放弃抵抗,再一刹之后,便真中了计,全部被妖风笼罩裹挟,卷进死地而来不及再提刀枪抵御。
心理战术,何其高强。可以说,从兵法群之选择这一起点,金军那位谋主就夺取了胜者应有的气焰。
宋军对林阡的下落却七嘴八舌,迟迟都汇聚不到关键点——
叹,所幸主公一刀撑住了打击,让咱们赶紧跑,
说,差一点就逃不出来,主公不知怎么样了,
问,主公在哪里啊,我们怎么救啊?
“兵法群大约会排布在哪几个方位?”徐辕一边稳住兵锋不至于溃不成军,一边立即调最机动的柳闻因前来。只等王敏判断出一个区域,便立即要柳闻因去附近待命。
“好个林陌,厉害极了,把自身沉浮都拿来虚晃一枪!”陈旭确定了心中想法,忍不住冷汗直冒:这段时间林陌他渐渐淡出,伪造成一种曹王府被仙卿当权的假象,才有了主公今日的“部署周详、还落陷阱”!岂止主公掉以轻心,我也没能想到,剑冢只是用来掩蔽兵法群,以及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和心!
是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