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秦州。
连日来,北面静宁,孙寄啸、辜听弦与完颜永琏、凌大杰犬牙交错;西北定西,郭子建和高风雷鏖战激烈;东北陇城,李好义、李贵亦同完颜君附、完颜君附不可开交。除了早先就屯驻在秦安对寒泽叶、宋恒虎视眈眈的楚风流、术虎高琪以外,各地金军往西线的调遣日益增多,俨然酝酿着一场对川蜀的大规模进攻。
期间倒也不乏好消息,众将士拿它们来苦中作乐,其一是和州之战一度生死未卜的主公终于有了音讯,其二是天骄据说已帮赵淳将军在襄阳站稳脚跟,其三,伤势初愈的宋恒和陈采奕简单地办了一场喜事,有情人终成眷属。
鉴于军情紧迫,众人都只是浅饮几口,夜间寒泽叶独去戍楼,听着隐约传来的陇上笛声,正自感慨,忽然看到本该陪着新娘的宋恒原来没睡,早于自己站在这里远眺星月与关城。
“怎么不睡?”寒泽叶一愣。
“高兴,释然。”宋恒想了半天,微笑说,“所以睡不着……”回眼望他:“泽叶,怎么也没睡?”
“怕误事,来醒酒……”原来泽叶是为了来吹风啊。
“几滴而已?醉不了。”宋恒笑起来,正待随他下去,忽然两人全是一怔。
西北、正北、东北一切如常,阴云藏垒,意料之中的暗流汹涌;反倒是西南方向,飞火照山,始料未及的狼烟滚滚……
“武山、临潭、盐川,分别是谁在守?”寒泽叶蹙眉,尚在啊,完全沦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就是这杀人无数的手,近年来指点着短刀谷大军挥师北上,令陇陕境内遍布宋旗,令徐辕可以心安理得地坐镇川蜀,令林阡可以毫不费力地去环庆、河东、山东等地开疆辟土。
“寒泽叶……”完颜纲语带颤抖,情不自禁地又往后缩,一恍惚险些直接掉下悬崖,还好完颜乞哥一把将他拉住:“稳住!”
寒泽叶先声夺人横鞭扫退司马隆力拔山,撑起摇摇欲倒的宋恒:“挺住!”
“我……我还好……”宋恒喜不自禁,但见他手臂也血流不止,意识到此情此景凶险。伏羌城远近都是败战或意欲扳平的伏击,烽火连天即便谁能留意到他们的记号也没那么快来援,宋恒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恢复,可该死的内息怎样都无法调整。
“少逞能了,你且看着,俘虏是我的!”寒泽叶冷肃一笑,衣袍推远宋恒,再度出鞭抖击。
对付等闲之辈可以用“凝固”之招,寒枫鞭,鞭初行,敌知岁寒,感岁寒;但对付完颜力拔山这种档次,自然是“支离”之式,鞭出手,感松为枫,泽玉成褐;不过,给司马隆看见的,必是“蔽目”之效,鞭扫天,夕沉暮林,叶叶蔽泰山。从容不迫,毒辣地针对对手各个击破。
司马隆虽然早已没了“斥引一线”的破绽,却因为齐良臣之死而难免退步,此战中竟然被寒泽叶的鞭法蔽目蔽心险些再度遭到干扰,好在最后一刻终于醒悟、全力以赴消除破绽,硬生生地把寒泽叶连人带鞭吸到剑上。
然而寒泽叶内力并不比司马隆差多远,何况他素来擅长剧烈转折,早在涉险之前便另辟蹊径,非但虚晃一招在另一侧得手,并且及时回防、鞭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风。司马隆攻势受挫,身上鲜血汩汩,看寒泽叶好像也被煞气伤及,才总算找到些慰藉。司马隆接连几剑追前,很快去到上风,正想着寒泽叶应是旗鼓相当、不该败得如此之快,忽然发现寒泽叶好像正巧毒发,真正教司马隆意外之喜。
宋恒看寒泽叶鞭风变缓情知不妙,一息之间瞥见完颜乞哥又发暗器,宋恒顾不上那么多陡然跃起,一剑凌空奋力地挑开暗器,完颜乞哥和完颜纲皆被排开数步,见状,同样也在休憩的完颜力拔山上前来拦,宋恒当即与他欺身搏斗,以二敌二很快便与寒泽叶并肩作战。
血虽时断时续,但流过筋脉,竟热到爆沸,泽叶,你我同列九分天下,常说你鞭法川蜀无双,可比得上我江西一剑封天下,宋恒豪气一笑,应变虽不及,爆发却强于他:“没逞能,敌颅都归我!”
寒泽叶不禁一愣,明明同辈,却觉得他那样年轻气盛,纵使天昏地暗,眼神都是专属于少年人的灿亮,这双眼仿佛在说,泽叶,你终究抢不过我。缓得一缓,宋恒果真逞能地把司马隆抢了过去,换了个垂死挣扎的完颜力拔山给寒泽叶。
“好,近来我记性不好,你记得怎么打他。”寒泽叶稍加提醒,宋恒便记了起来,寒泽叶在营帐里给自己画过图,教过自己浪荡子对司马隆的破解方法:“记得!”上个月初四的天靖山上,他十招有八招能害得司马隆第三层剑境出问题,可惜一场大雨司马隆被齐良臣救走了,害得主公对这个俘虏失之交臂……宋恒脸一红,寒泽叶心有灵犀:“雪耻!”“是!”宋恒一经提点,又提了一口气来激斗司马隆。
寒泽叶刚好可以调匀气息缓过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毒发,一边尽可能恢复正常,一边对着完颜力拔山四两拨千斤,血雨腥风中,寒枫鞭泰然自若,劈扫时云龙突来,卷缠时狡兔忽去,不在他正对面都觉得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