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上的黑发男人笑容清淡,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于尾部轻轻上挑,勾勒出几分沉静的凌厉。
自警校毕业典礼至今,四年的时光流逝好似并未在他那张被上天格外宠爱的苍白面庞上留下过多痕迹。
也不对,好歹还是比四年前那时候的脸色要好看了一些……就是人怎么反而更加消瘦了?
在诸伏景光愣愣的胡思乱想期间,木云和泉启唇,口吻果然也是记忆中那样平和从容的。
“先上车,晚一点我们可能就要被棘手的家伙咬住了。”
他含笑追补一句:“……我现在还不想和她对上。”
诸伏景光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是在临死之前想得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作为搜查一课课长的木云老师突然出现在这里?
哦对,老师也是一名公安,曾经还卧底过黑衣组织。
这么说来是公安部派老师来营救自己的吗?
可他根本就没发出任何求救讯息啊……?
虽然有些混沌的大脑尚未捋顺眼前场景的因果,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猫眼胡茬青年还是拉开跑车副驾驶的门直接瘫了进去。
木云和泉瞥了眼他握在手里那块多灾多难的手机,微不可察舒出一口气。
诸伏景光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木云和泉也没有着急询问的意思。
人已经接到了,那下一步就是像他来时那样,再一次杀出重围。
脑中划过这个想法,视野里却不经意捕捉到了自天空飘摇而下的星星点点的白茫颜色。
开始下雪了。
黑发男人微怔,又从后视镜里瞥见街角处赶来的匆匆黑衣身影——对方正朝这边举起了枪。
于是他掌下档位一推一拉,又是一脚油门直接到底。
这辆被特殊改造过的宝蓝色跑车立时嗡鸣声起,轰然就朝后方那名组织成员冲撞过去,迅猛致命的势头明晃晃彰显着和司机病气相貌完全不符的狠辣。
陡然失去准头的子弹落在车后窗上只留下一点浅色的印记,开枪的人狼狈后撤回街角另一侧,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自己被巨力撞飞出去的命运。
等他重新探出头来想要看清状况时,宝蓝色跑车已经调转了车头,从原本的背对他变成了正面直对。
也因此,爱尔兰威士忌一下子就看清楚了车辆驾驶者的样貌。
他骤然失声道:“景芝酒——怎么可能?!”
被叫破自己另一层身份,木云和泉因此多看了一眼来人,随即了然勾唇浅笑:“是你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你的父亲最近身体还安康吗?”
爱尔兰威士忌看着他这副仿佛问候小辈一样笑语晏晏的温和表情,与印象中的景芝酒天差地别的对照令他本能毛骨悚然的后退两步。
他是被组织老牌成员皮斯可收养的义子,二人感情深厚,皮斯可并不会对他隐瞒太多。
也正因如此,爱尔兰威士忌是组织里少数几个曾经亲眼见到过景芝酒本人,并且还知晓景芝酒如今仍存于世间的人。
但——
面前这个正在冲自己友好微笑、看着似乎风一吹就会直接倒下的苍白男人,真的就是当年那个静如深渊行若无事的血腥杀神吗?!
爱尔兰威士忌有些窒息,他看见副驾驶上萎靡不振、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苏格兰,下意识摁下了行动耳麦的收音键。
木云和泉看着他的动作,脚下给了点油,进一步拉近车子和爱尔兰威士忌的距离。
身高马大的浅米色短发男人明明手里拿着枪,却硬生生再退两步,一双眼睛如同紧缩的猫瞳,死死盯着跑车里黑发黑眸的病气男人。
木云和泉侧头与他对视,轻声道:“站住。”
爱尔兰一只后退的脚后跟还没落地,闻言动作戛然而止,保持住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滑稽动作。
“靠近点。”
爱尔兰把尴尬的脚后跟收回来,钉在原地。
木云和泉喉中溢出几不可闻的低笑:“放松些,我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对你怎么样的。”
“毕竟,她正在听着呢吧。”
爱尔兰屏住呼吸,于雪花飞舞间撞进男人那双黑沉沉的凤眼中,终于咬牙上前两步。
木云和泉又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招了招。看那模样的意思,是想让这位许久不见的后生晚辈半蹲下去凑近他的车窗边。
爱尔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阵头皮发麻。
他顶着木云和泉愈发沉静无波的视线,试探着抬手摘下自己耳边的无线耳麦,小心翼翼的捏着耳麦底部,伸直手臂将收音区递到驾驶座车窗前。
木云和泉看着近在咫尺的传话筒,终于颇觉有趣似的发出了一连串笑音。
他不再施舍眼神给战战兢兢的爱尔兰,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枚普普通通的黑色耳麦上。
却又好像通过它看到了自己想要对话的那个人。
“你一定已经在赶来这里的途中了吧……算来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面对面见过了,这些年来甚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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