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心里轻叹了一声,低着头,将脸埋与她发间。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相拥着。
片刻后,谢尧把江楼月的手臂摘下来,极其认真地问:“你身上的千机……剩下的半粒解药到底吃了没有?”
江楼月手指蜷了蜷,抬起眼帘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谢尧,半晌没说话。
谢尧心急如焚:“为什么不说话?快说!”
江楼月看着他脸上的焦急,人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既然这么担心,当初为什么要走?”江楼月缓缓问道:“你就确定,你走了太后真的会给我剩下的半粒解药?”
谢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她没给你解药?”
“这重要吗?”江楼月不回他的话,反问:“如果当初太后的条件是要你娶别人,一辈子不见我呢?”
“……”谢尧接不上话。
“她如果要你自残,甚至自杀才拿出解药呢,你还答应?”
谢尧静默片刻:“我要你活着。”
因为那是江楼月的命,所以,根本赌不起,只能按太后说的办。
此时想来,如果当初太后提别的条件,他的选择依然不会变。
哪怕是……江楼月假设的这些条件。
“是吗?
”江楼月听着,只觉得万分无力,“只要我活着……哪怕活成行尸走肉?”
谢尧僵住,这一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楼月眼底满是水雾,一字字说道:“谢尧,你知不知道,你前脚离开,后脚太后便要我嫁入宫中给晋王做皇后,才要给我解药?”
“只要我活着,怎么样你都愿意是不是?哪怕……哪怕要分开一辈子,哪怕我们,要各自男婚女嫁,我活着就行?”
“你懂我吗?”
“我不要你自杀自残娶别人,我不要你走不要分开,我就是死也要在一起,为什么你听不懂!”
眼泪从眼角滑落,江楼月别开眼去,委屈而狼狈,毫无形象地抬手抹泪。
“楼儿……”谢尧慌了,他抬手去抹江楼月留下来的那些泪水,却感觉那眼泪像是抹不完一眼,又热又烫,直接烫到了他心底最深处去。
“别碰我!”江楼月一把拍开谢尧的手,吸着鼻子:“我的毒解了,我还活着,你不就想知道这个吗?”
她明明已经整理了情绪,想着要保持冷静说这些话,可当话真的出口的时候,泪水无法控制,几乎嚎啕大哭。
又因为这会儿身体不适,哭的
连连咳嗽起来。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走啊!”
“你丢开我一次两次,我说什么你完全不听——以为每次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不成?”
“我说了不等你,就不会等你!你走开!”
谢尧抓着她的手把她揽了过来,紧紧压在自己怀中。
“放开!”江楼月用力的推着他,推不开便一拳拳打在他肩膀上。
谢尧都一一承受着。
江楼月发狠地推他:“回你卞南去,我要马上回京,立刻嫁入宫中做皇后,再御驾亲征,剿你老巢!”
“……”谢尧静默片刻,知她说气话,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反手压上她的后脑,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谢尧低声开口,他那声音,如此低迷,“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不会丢下你。”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江楼月连连咳嗽,唔唔哭个不停,“可你丢下我的时候,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你发的誓从来不作数!”
“……”
谢尧无言以对。
他缓缓闭上眼睛,心又疼又涩。
门外似有脚步声响起。
谢尧手指按在江楼月颈侧。
江楼月轻轻哼了一声,软倒在了谢尧怀中。
“我进去了啊
!”门前,王渊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尧没有说话。
外面的蔡威门神一样把王渊拦的死死的。
主子没吭声,当然不能随便乱进了!
谢尧就那么把江楼月抱了会儿,才不舍的将她放回床榻上去,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的脸上泪痕犹在,眼睛也有些红肿。
谢尧静静看着。
在他心中,江楼月的命是最要紧的。
可在江楼月的心中,他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宁折不弯,便是要做亡命鸳鸯,也绝对不要分开。
他们对这份感情的理解,原来不一样。
谢尧心底震撼无比。
他喃喃自问,到底是江楼月太刚烈,还是他太……肤浅?
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个词用的对不对。
但回想起刚才江楼月说的话,那“行尸走肉”四个字戳心无比。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江楼月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没了他,她便要成了行尸走肉吗?
那么——
如果活着,活成了行尸走肉,活着还有意义吗?
谢尧觉得呼吸又有些沉痛。
他重新洗了温热的帕子,帮江楼月把脸擦拭干净,又敷了敷眼睛,才出声道:“请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