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捧着这白菊在这儿跪了多久了?”
雪鸢看着面前的魏嬿婉。
脸色煞白,手臂颤抖,手背青筋凸起。
时间应当不短了。
孝贤皇后丧仪结束后,弘历感慨良多,自表哀思难解。
于是要求后宫嫔妃每日去长春宫,替孝贤皇后焚香祝祷三月。
后宫嫔妃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和此时的弘历对着干,只好不情不愿地每日前往。
而如懿就这么和金玉妍碰上了。
众所周知,金玉妍是个嘴巴不饶人的。
看见如懿,自然不会放过嘲讽她的机会。
而如懿经雪鸢多次“调教”,嘴皮子功夫也算练出来一些。
仗着位份高金玉妍一级,竟也没让金玉妍讨着好。
金玉妍回宫后心里有气,看着魏嬿婉与如懿有三分相似的脸,便将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她倒是还记得雪鸢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这几年虽然没怎么虐待魏嬿婉,但也多有为难,吃不饱饭可以说是常事了。
不过这次,金玉妍想。
若是借为孝贤皇后祈福为由折磨魏嬿婉,想必恬贵妃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又没打又没骂的,只不过是让魏嬿婉捧着一盆菊花祈福罢了。
“奴婢,奴婢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魏嬿婉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的手臂已经僵硬麻木,但是她不敢放下,更不敢失手打碎。
不然,损了孝贤皇后的福缘,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雪鸢盯着魏嬿婉看了半晌,扭头对珊瑚说了两句话。
珊瑚点点头,跑了出去。
“举高了,举好了。好好哭。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魏嬿婉不明所以。
但她觉得恬贵妃娘娘并不会害她。
于是又把手上的花盆举高了一些,眼泪也一滴滴宛如珍珠破碎般地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恬贵妃已经走了,可周围却没有丝毫变化。
魏嬿婉只觉得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
“皇上,您小心台阶。”
是皇上!
魏嬿婉瞬间便明白了恬贵妃的意思。
她的眼泪瞬间便奔涌而出。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因为天赋异禀。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一双绣着金龙纹的靴子停在了魏嬿婉跟前。
“奴婢,启祥宫宫女樱儿,拜见皇上。”
“起来吧。”弘历难得地来了兴致,“把手里的花盆放下吧。举得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魏嬿婉小心翼翼地将花盆摆放在身边,也不敢揉一揉自己的手臂。
低着头娇娇怯怯地回道:“还好,奴婢辰时来的。给孝贤皇后祈福,奴婢不累。”
这句话引得进忠瞅了她一眼。
一句话,点明了自己跪的时间,也表示了自己对孝贤皇后的尊敬和毫无怨言。
这宫女不简单啊。
也不知恬主儿为何要帮她一把。
“辰时?这都快四个时辰了!”
弘历心中恼怒。
这金玉妍是怎么回事?居然敢拿孝贤做筏子来欺辱宫人!
“你刚才说你叫樱儿。是哪个樱啊?”
“奴婢本名魏嬿婉。便是良时嬿婉的那个嬿婉。樱儿是主儿赐的名,用的是樱花的樱。”
魏嬿婉仍然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若不是故意提及弘历曾经对她说过的诗句,想使弘历记起曾经对她说过话。
怕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再胆小本分不过的宫女了。
“放肆!嘉嫔明知娴妃曾经的闺名便是青樱,居然还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看魏嬿婉瑟缩了一下,弘历到底还是放柔了声音。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嘉嫔的?朕好像在她那儿从未见过你。”
魏嬿婉故作犹豫,吭哧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不要害怕嘉嫔。回头你就跟朕回养心殿,当个御前宫女,嘉嫔就不敢在欺辱你了。你说实话。”
弘历自觉魏嬿婉是在害怕嘉嫔,完全没有发现她是在装模作样。
“是。”魏嬿婉一副得到救赎两眼含泪的表情,极大地满足了弘历大男子的心思。
“奴婢之前做过大阿哥的宫女,当时还跟皇上说过话。可不知怎么的,再此之后就被纯妃娘娘给赶去了花房当差。”
“后来有一次被嘉嫔娘娘撞见了,说奴婢长得有三分像娴妃娘娘。便将奴婢调到了启祥宫,并百般虐待。”
“当时奴婢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儿好肉,还要每晚跪着给嘉嫔娘娘举着烛台,直到天明。”
“如果不是恬贵妃娘娘曾帮助过奴婢,奴婢或许早就死在启祥宫了。”
“至于您一直不曾在启祥宫见过奴婢,是因为嘉嫔娘娘担心您看见奴婢的脸,会想起娴妃娘娘,还会……还会……”
魏嬿婉故意憋红了脸颊,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一副羞涩至极的模样。
弘历看着她的脸,竟然真的觉得有几分像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