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这次是堂而皇之正面敲的门。
这么大的动静,几个小的,没一个敢爬起来看一眼。
被吵醒的明礼小声在明智耳边问:“二哥,你说父亲这个门会不会天亮都敲不开?”
明智心说,我哪知。
说出来却是:“快睡,父亲耳力好,别以为隔着墙他就不知道你在背后编排他。”
明礼缩了缩脖子,把被子扯过头顶。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
顾行之还在敲,“阿雁,有话你当面跟我说,开门。”
楼下住的嬷嬷和寻梅这时也在小声嘀咕:“哥儿这次够呛,夫人平日好说话,真遇事了,却不是好糊弄的人。”
寻梅担心道:“刚来的时候,公子也没说夫人的情况,是不是我们叫人漏了馅。大舅爷交待得有点晚了,我开头没注意。”
“不好说,当时我们在院里,后来大舅爷提醒了。且之后不都是好好的?这几日才突然这样。”
“别管了,他们夫妻撒气,我们哪有置啄的地儿,当不知道就是。”
寻梅点点头,想到公子回来,炮火有了目标,遂安心睡了过去。
二楼走廊里,顾行之还不能停。
终于,里面传来声响,他精神一震,正要开口。
屋内有人先说话了:“公子,夫人已睡下了,不如你先安歇,明日再来。”
顾行之一愣:“映雪?”
映雪隔着门,轻声道:“是奴婢。”
他想了想,这门敲不开,明日不好说一定能见到人,道:“你开门,
今晚不用你守夜。”
屋内一时寂声,又过一会,映雪道:“公子请回吧。”
这就是说,屋里另一个人拒绝了。
顾行之没想到她的气性这样大。
想着,回去换身衣物也好,便先退了。
顾行之到底哄媳妇的经验还是少,不懂得这事要不按兵不动,要不一鼓作气才是最佳。
像他这般敲一会锣,歇一会的哄法,注定没有下文。
所以天才刚亮,他上来找人时,就被告知,人到镇上去了,连映雪都没带。
只带了阿元。
顾行之好气又好笑,她倒是会带人,那小子当然是绝不会叛变的。
王雁珩在用早食,见他一脸郁气从二楼下来,这几日受的气都散了不少,幸灾乐祸道:“要你有什么用,哄个人都哄不好。”
放眼整个天朝,同龄人中,也就只有大舅子敢对他这样阴阳怪气的。
顾行之看着他那张脸好一会,才隐忍道:“舅兄的处境比我好不到哪,何必自嗤?”
两个长辈说话,其他人问好后,都埋头用餐,没一个敢耍顽皮。
顾明智想起那日舅舅揭下面皮时,他的震惊程度,下意识也往他脸上看了一眼。
秦嬷嬷出来见到人,倒很是高兴,细细地虚寒问暖了一番。末了,摸着他的胳膊道:“老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哥儿,此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顾行之包住她老迈的手,言词殷切:“嬷嬷说的什么话,你要长命百岁,看我儿孙绕膝,有得替
我操心呢,你想享清闲,怕是还不能。”
秦嬷嬷抹着眼角,“好,好,只要哥儿需要,只要老奴还能动。”
顾行之便安静陪着,待她慢慢止了泪,情绪平复下来。
嬷嬷有点不好意思:“瞧我,一把年纪了,还不知轻重,夫人尚在气头上呢,先把人哄了才是正经。”
前者苦笑,只怕这次没这么顺利。
王雁丝大早跑到镇上也没什么事可干,索性她穿来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逛过这个镇子。
横竖现下无事,干脆就当是一场说走就走的吃货旅行。她在现代一直想找个小长假,去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好好享受当地美食和人文,放松一番,一直都没有机会。
她今日一定要由街头吃到街尾,再次重温一下做吃货的快乐。
王雁丝摸了一百个大钱给阿元:“你回去或者自己逛逛,都可以,日落时分在路口接我。”
阿元不接那个钱:“我自己有。”
“拿着吧,你一月才几个钱,还每个月拿一部分出来还你兴业叔从前给你家的接济。”
小少年微微红了脸,讷声道:“夫人你都知道?”
她笑道:“我又不瞎。”手里的钱又往他跟前杵:“你既叫我夫人,那就当我额外赏你的,拿着。”
阿元只得接了。
“我不逛,我要看着夫人,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阿月那种人毕竟少,再说你二公子不是把人处理了吗。放心吧,到处都是人,有坏人也不能怎样。
”
王雁丝想想,又摸出一角碎银子:“实在没地去,你去书屋看看,你不是喜欢摸书?看到感兴趣的就买。我报销!”
阿元看着那角碎银,吓了一跳:“这也太多了!”
她懒得推来让去的:“你先拿着,用剩再给我好了。”
好容易打发走了阿元,这几日的郁气都散了不少。要是有个小尾巴跟着,一个人瞎逛的快乐都会打个对折。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