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雁丝让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顾行之剑眉蹙起,语带微责:“子栋——”
范子栋勉强隐忍下:“抱歉。”
“现在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说无意朝堂了,看得出来这连坐之罪不小。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真有什么胆大包天的想法,我不想跟你们为伍。”
范子栋不满道:“你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不想与我们为伍。多清高!”话间,嘲讽尽显,好似这种话谁说都行,王雁丝说出口就是不忠不孝一样。
她待要反唇相讥,被顾行之一个眼神阻止了。
“子栋莫恼,夫人也莫急, 我明白你的担忧,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孩子们拜了师,你又认了兄,自然脱不了干系。”男人不急不徐,说着事实,见她面色越发难看,才语调一转:
“我保证不会让你们涉险,如果不是你的秘密至关重要,我甚至不会让你知道这些。”
“那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考虑如此周全。”她心里也压着一把无名火。
其实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一个普通村妇,凭什么引起这些曾经高倨庙堂的人的注意?她为什么一定要几个孩子拜师?双方各有所取,不过是用一条线将他们绑作堆,更方便合作而已。
范子栋教导没有藏私的痕迹,尤其待明智和明礼,甚至可以说期待甚高,严苛又包容,他似乎是真的将几个孩子当衣钵在传。
只是
她再没见识也知道,凭着才干,攀着关系,四处打点往上爬,和养私兵是完全不同两回事。
“不是这样,除了此事,其它的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往她跟前推了新的茶盏,“我们对外都很小心,没人知道这里有个顾家,事成之后,你所求得偿,事败,我保证你全身而退。这样,你可安心?”
王雁丝没接话。
她心里很乱,顾行之说的是事实。不与之为伍,说说可以,实则从一开始,她承了徐掌柜的小恩小惠起,那时,或许就已经牵扯不清了。
余两人见她久久不出声,范子栋便越发烦燥,“这有甚可想,你又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王雁丝:“我是啊。”
两人皆愕。
她又说:“我早知道你们接近我,是要干这等砍头的大事,根本不会给你们机会。”
范子栋一噎,被她气得口不择言,“那你就不怕我刀了你!”
“倒是。”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确实,被盯上就是两条路,不是这样死,就是那样死,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范子栋这辈子的涵养都要在今日丢尽。
顾行之忽道:“夫人的意思是,我把刀架你脖子上,你就同意了?”
王雁丝瞪了他一眼,只是她已经率先一步说服了自己,所以这一眼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有几分嗔怪的意思。
顾行之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眸光垂下,瞥到壶面上的几朵野菊,好歹把唇角压住
了。
“两者相权取其轻,我能怎么办,赌一赌,兴起就一朝飞上枝头,光耀门楣了呢。”
“夫人聪慧,正是如此。”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们给我交个底。”
两人正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顾行之:“什么?”
王雁丝从贴身的怀袋里取出那半块玉佩,看着范子栋,“你那块呢,拿出来。
范子栋一愣,“什么那块?”
“你之前毛遂自荐,硬要到我家来做先生时拿的那半块玉佩!”
毛遂自荐?
硬要?
范子栋一口老血堵在心眼子上想给她一个当头爆栗!
没好气道:“用完就还了啊,不在我这。”
顾行之已经伸出了手,掌心赫然躺着罪魁祸事,“在我这。”
她捏了穗子,取过来,当着他们的面,两块相合。
完丝合缝。
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锁死了顾行之,有那么一瞬,对方面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潮红。
范子栋没反应过来,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王雁丝气笑了,“你眼瞎?”
范子栋不作声,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寻常的合佩?顶多是料子好些罢了。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傻。这是一对儿的,而我,你小妹,成了亲,有主儿的。”
范子栋疑惑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顾行之,后知后觉,“哦哦,那个……”他看向顾行之:“这……是因为,嗯、、嗯,”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征询:“是因为一对儿作不了假,确保,
对!确保安全。”
顾行之失态地咳了起来。
王雁丝:“哦。安全。”
没再追究这个事。
她像有点闷,道:“既要米粮,你着人准备个账吧,也好有地摆放。”
范子栋:“就答应了?”
“那你想怎么样,不答应不行,答应了你也不许?”
“不是,你方才那样,我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
王雁丝不置可否。
费个屁的口舌,装模作样,根本没给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