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公家给你的。就是政府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公家是公家,这你就不知了。有好几次,上面有的人,先开好的后门。就对他说,年年的救济,都给了你们东莞村。”
“那,就兴开后门了?”
“你以为呢。那人说今年,就不肯再给我了。他在平时,是个多么不肯招惹事情的。可就是为了我救济就到人家那里,要逞横耍赖地要要要。时间都下半夜,还坐在那乡长的屋里,一动也不动。弄得别人,看到他那么地可怜我,不得不把救济送给他。”
“他是村长,关心自己的村民,不是应该的吗?”
“是的。不过他长期对我的关心,还是非常感念他的。”
“你这家伙,怪不得阿菊办大事,你硬是要去当孝子。”
“要是老村长屋里,再有什么大事办,我,还要去当孝子。为了那两位老人,哪怕就是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了。”
“做的好。你也是个懂知恩情,明白图报的人。他们对你,是没有看错了人。”
“要是一个人,都不知恩图报,那还算得上是个人吗?讲真的,我从小到大,要是没有他们关照,早就饿死过有好多回。老村长,不光是为我一个人。他这一生,为人的最大优点,就是把村里的哪个人,都当做是一个人。”
“是这样。”
“这还不算,根本就当做是人。要不然,不是今天关心这,明天又关心那。才会把自己,关心得那么穷?”
“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完全一致。就是这样的话,你的谎话,重复了很多次,难道真的,就变成了真理?”
“那就真的,变成了真理。于是村里的人,大家就说开了。说我麦救济,家里是贫农了。我呢,又趁到机会,自己加上了一个尾巴。就说一屋人往上三代,都是贫农。”
“那你屋里的人往上三代,是不是贫农?”
“这,你还不晓得?”
“哪里关心你,有那么多?你以为,我是万事通吗?”
“听我说吧。我那老逗,自小就聪敏过人。还在年轻,就在外跟到起那些个有名人物,事情做得那是风生水起。”
“在哪里。”
“当时在广州,就攒积下来不少家财。可以说,买遍了除东莞村以外的土地。当年时局更替时,灵活的他,和你爷爷一样。”
“和我爷爷?”
“你爷爷是送众人的。我爸爸是卖地收钱。”
“那他是有一手。”
“早早就卖掉了所有田地,购置了一艘大船货,准备全了携家,开往海外。不料就在那大海之上,一袭台风迎面而来,一时间船破人亡。”
“要不然呢。”
“当时是我奶奶年纪大了,死活不肯随行,还硬是要让我留下,在她身边,才让我获得了一条小命。”
“你还是命大。有后福的。”
“可恨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夜晚,一伙黑衣人闯进了我家,绑住了我和奶奶,万恶的强盗,清空了家中的所有。奶奶遭绑得太紧,结果一命不存。是我用一块破布,把奶奶的身体细细包好,一步一步,拖到外面才埋葬的。”
“你是不是,在跟我讲一个,自己编出来的传奇故事?”
“说句实在话,在东莞村,从以前到现在,可能就只有你爸爸,还有就是孙大海的爸爸,老村长他们三个人,对我家里发生的这事情,了解的那是最为清楚。因有的人知道了一点点,可见我都一天天这样说,就不肯再说什么多话;有的人原本来就是有点知道,加上对这种事,本来话就不想多说,或者就是我的坚持。”
“你是很有心计的人。”
“人家就不敢,也不愿多说我的事情。还有的人应该是想说,心也敢说,可他们却不知具体事实。”
“一般的人当然不知。”
“就是自己想讲,也讲不出来,具体的所以然。”
“敢讲肯讲的人也不多。”
“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我屋里真实情况,也是敢说和肯说的。这三个人一个人意外死掉了。一个人逃走得渺无声息。就只有老村长在东莞村里。却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坚持诉说,自己往上三代,都是贫农的情况下,后来就慢慢地,默认了我的说法。”
“当时你才那么小,就有这种智慧,真是让人佩服。”
“跟你说了,也是天生成的本事,保护好了我自己,也才能够救下了,我的这条命吧。”
“这倒也是。”
“还有,好多人随着年代久远,都摸不清楚,这事情的底细,那谁还敢再说什么?再加上村里的人谁都知道,要是谁敢说真实情况。我就会跟谁找上门去,要跟他一屋人吵死吵活的。”
“你是黑白通吃。”
“甚至于要去拼这条性命,那谁见了,还有必要,跟我说什么三,道什么四呢。”
孙立新静静听完,看着他说:
“那就对了。你这就是说,一个谎言说了一千遍,那它真的就变成了真理。这就样子,你一年一年的,就欺骗了政府的粮油棉衣,棉絮,衣服。”
“要是不这么欺骗,我能还有这条命,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