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今年的布置相比于去年,多了一丝新意,不再是在大殿举行,而是移出在乾坤殿外,不光有歌舞,还有灯会,从民间请了不少草台班子。
周尧端坐在乾清殿处理政务,想了想道:“来人,召礼部尚书。”
她将几个折子特意放在一旁,思索片刻才提笔继续批阅。
礼部尚书冒雨而来:“臣参见陛下。”
周尧嗯了一声,头也不抬,过了许久才道:“赐座。”
她缓缓起身,拿过几个折子递给他:“尚书瞧一瞧?”
礼部尚书拿过折子,看了下来,笑意僵在嘴角:“陛下,这是宋尚书,苏大人几位的奏折。”
周尧瞧着他的神色,负手而立,声音听不出情绪道:“爱卿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看着几份奏折,里面都在倡议改掉后宫的位份奏折。
他捏了捏奏折,垂着头心里一紧。
如今是女帝当朝,虽说改掉称呼什么的,也算是说的过去,但是他心里却一直反对这个事。
原因无他,如今大晟改变的太多了,这个后宫位份,是唯一遗留下来,关于前朝的东西。
那是祖制,那是男子当朝的权势证明。
周尧踱步走在他面前,察觉到他的纠结,她淡淡道:“爱卿,朕当年被立为储君之时,你首当其冲的反对,扬言女子何以为帝,不惜撞柱已明决心。”
她轻笑一声:“朕当政以来,爱卿以为如何?可逊色其他男子?”
礼部尚书神色一愣,摇了摇头,酸涩开口:“陛下您是圣君,丝毫不逊色男子。”
周尧抬手撑在奏折上,嗓音平淡:“大晟已经传了二十多位君主,你们觉得朕不过是女流之辈,但朕从未觉得女子瘦弱。”
“如今大晟在朕手里强盛起来,一桩桩一件件,朕也丝毫不差于云国,周国,孟国,爱卿以为?”
礼部尚书不知为何心脏就像被一一只手狠狠攥紧:“自然,陛下文武双全。”
周尧唇角微微一笑:“如今女子可以在疆场驰骋,可以在朝堂为官,觉得她们可曾柔弱?”
礼部尚书脸色赧然:“不曾。”
周尧端起一盏茶递给他,声音平淡却坚定:“今日之大晟,尚还不是朕心中的大晟,朕想要万国来贺。”
她轻叹一声,缓缓道:“爱卿,即使女子为帝又如何,大晟的国土依旧是大晟,这片土地属于大晟子民。”
礼部尚书眼里已经蓄满泪水:“陛下,大晟在您手里……臣……”
其实自从周尧出兵南蛮,派兵攻打匈奴,一项项举措下来之时,他便已经叹服,但是大晟历朝几百年,祖制如此,他当时便难以接受女帝继位。
周尧立在窗前,眸光落在外面的树上,声音悠远:“爱卿,你知道孟国吗,女子与外男触碰,便失了贞洁,周国,女子需要裹脚,行走不稳,伴随着彻骨的疼痛,终生的行动不便。”
她转过身来,眼神灼热的望向他:“父皇让朕掌权之后,这股邪气传入了大晟。”
礼部尚书,抬手拭去泪水,低声哽咽道:“是陛下以雷霆的手段压下去的,不仅斩杀了传播者,甚至杀了数百附庸学子。”
周尧神色不变,转身踱步立在桌前:“朕因此落下暴虐之名,但朕不在乎,朕绝不能让大晟的女子束缚在那三寸金莲之中,大晟风光无限好,可读万卷书,可行万里路。”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所以,爱卿,宋尚书所言,你觉得如何?”
和这种正直老古董,就得晓之以理的打感情牌。
礼部尚书紧紧捏着奏折,不知道思考多久,他跪下,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眉宇间多了沉着淡然:“陛下,大晟在发展,臣不能做阻挡前进的顽石。”
周尧兀自松了口气,抬手扶起他道:“爱卿为国为民,朕心甚慰。”
礼部尚书心情五味杂陈,梗着脖子退下。
周尧刚坐下,透过窗便听到低声的叹气声。
哎对着这种老顽固,改这种东西,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刚刚她生怕这个小老头撞死在乾清殿。
毕竟他是真敢撞。
她坐在书桌面前,叹了口气,搞定礼部尚书只是前进的一小步,明天可是面临的一朝堂。
一场硬仗呐。
翌日,天空下起朦胧细雨,周尧即使端坐在乾坤殿之中,都嗅到了那雨后草地的味道。
宋岩拿着笏板跪下,面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朗声道:“陛下,臣有奏!”
周尧不禁坐直了些:“奏。”
巅峰赛开始了。
宋岩抬眸瞥了她一眼,声音清朗坚定:“陛下,如今千秋节在即,孟国来使和亲,臣恳请陛下更改后宫位份。”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意料之中的反对声:“陛下,臣认为不可!此乃大晟祖制,不可更改!”
那人跪的笔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陛下,后宫位份沿袭至今,并未出错,宋尚书何至于张口毁掉大晟基业。”
宋岩听见他将位份与基业相提并论,侧眸望了他一眼:“王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大晟基业难道就是仅仅靠那位份维持,还是说王大人书读多了,脑子也糊涂了,大晟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