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严巴朗整个人倒着躺在窄小的椅子上,脚架在墙上,头颅不远处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着关不紧。
他的脸上长满了青青的胡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衣服贴在身上,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
咔哒一声,不远处的铁门被拉开。
“严巴朗,你可以走了”
胡子拉碴的男人双眼发直,从墙上把腿挪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才迈步朝外面走去。
滴答滴答的水龙头吵了一夜没睡好,现在终于逐渐远离他的耳朵。
但警察局外的太阳也很刺眼,半天才能看清楚外面的景色。
门口空空荡荡,只有夏姐一个人靠在一辆车边等着他。
“老板”
夏姐手里带着外套,看见他出来就匆匆过来把外套搭在他身上关切道:“在里面还好吧”
严巴郎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别说这个,我先问你,公司怎么样了?”
夏姐垂下眼帘,把衣服给他扣好说:“公司还好,我们先回去再说”
“真的?”
严巴朗盯着夏姐,一副已经快要疯掉的样子说:“丹尼尔先生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丹尼尔当然没有打过电话,严巴郎上午被带走,丹尼尔下午就马不停蹄的撤资,跑的影子都没了。
夏姐避开这个话题,扶着他往外走:“我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两人离开了警察局门口,夏姐开车,严巴朗坐在副驾驶,开了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居民楼下面。
“到了”
夏姐拿了两件新衣服,用钥匙打开门,让严巴朗进去。
这是个拆迁房,没有电梯,楼梯墙壁上的腻子都往下掉,防盗门两层进去,是个一室一厅的住房。
大厅里摆着严巴朗的宠物蜥蜴,和许多装着各种资料的纸箱。
屋子里的窗户逼仄窄小,光线都不清晰,还没有他之前那个顶层办公室的三分之一大。
“老板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夏姐把新衣服递给严巴朗,指着旁边的小卫生间说:“浴室在那里,一早水就烧好了”
严巴朗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一动不动,夏姐见状只能把他推到卫生间门口。
靠近门边,严巴朗听见了熟悉的滴答声。
他一抬头,窄小浴室的马桶旁边,莲蓬头正在一滴一滴的朝下面漏水。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就像个引线,砰一下点燃了严巴朗的神经。
他恶狠狠的一脚踹在浴室门板,踹的震天响。
然后回头对夏姐伸出手,双眼通红的说:“手机给我”
夏姐犹豫了,但最后还是别开脸拿出手机递给严巴朗。
手机拿到手的一瞬间,严巴朗就开始打电话,他把衣服丢在地上,踩着衣服来回走,一边打一边撸自己的卷毛,整个人都很暴躁。
在第十九次还是打不通电话之后,严巴朗砰一下把手机也砸了
“该死的丹尼尔!该死的门!该死的凌久时!!!”
他边骂边踩踏地上破碎的手机,发了好大通脾气后一屁股坐在嘎吱嘎吱响的破旧沙发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夏姐在旁边站了好一会,蹲下来把手机碎片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老板”
她站在严巴朗面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说:
“我现在手里还有几个人,我们可以重整旗鼓,从头再来的”
严巴郎好半天才把头拔出来,摸了把脸:“你说的对,我们还可以重来,只要人还在,你现在现在就去好好查查,查查凌久时他们之后要进哪扇门”
夏姐抬起头:“我已经查过了,黑曜石的消息查不到,但是槲寄生的新人很多,他们最近上层好像有人出事,熊漆一个人顾不过来,消息很好查到”
“他们要进第几扇门”
“第七扇,具体线索还不知道,再等等”
“好”
严巴朗晃晃悠悠站起来,坐到客厅长桌的后面。
屁股下的椅子不如他之前的老板椅舒服,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凌久时,还有黑曜石的老大,最好还有熊漆,早晚把你们全都一网打尽”
现在是下午,很快天就黑了。
凌久时醒过来的时候,阮澜烛已经把车停下来,坐在驾驶位盯着他看。
“嗯……澜烛,现在几点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半睁开一只眼伸了个懒腰,阮澜烛的外套就从他胳膊上滑到了膝盖上。
旁边的人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车里的暖色灯光也缓缓打开。
“晚上十点了”,阮澜烛说
“哦”
凌久时拉起膝盖上的外套,往肩膀上裹了裹,侧过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似乎远离了市区,在一条很长很黑的马路上,周围都没有路灯。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出了市区,再过七十公里就到了一个加油站”
“哦,那你停下来是累了吗?”
“不是”
阮澜烛摇摇头,然后关掉了车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