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存着各种设想。嫁衣的图样就是在深更半夜绘出来的,夜里画,趁着回府城的机会就跟绣娘商量,最后选定款式又托他娘身边的嬷嬷要了海珠的尺寸,加急送去了江南,先织出水波纹和海浪图的锦缎,再由二十来个绣娘赶工,霞帔上绣霞光,嫁衣的两只袖子上绣海龟、海豚、虎鲸。之后多了只鹦鹉后,他又画图让人送过去找空地方添上去。 秦荆娘满眼含笑看着小两口,她真高兴啊,欣喜之下,酒就喝多了,饭后下楼时有些晕,但她撑着没露马脚,口齿清晰的跟海珠和韩霁说话,回去的路上被海风一吹就醉倒了,于来顺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傍晚秦荆娘酒醒,于来顺已经煮好了粥,他等她醒了才牵着大黄狗出门,一路跟狗唠嗑说话。到了青石巷,他把狗拴海珠家的院子里,带着平生走了。 “汪——”大黄狗听着脚步声走远,它急了,挣着绳子要离开,大叫着提醒主人带它回去。 “你在我家看门,一两个月就放你走。”海珠端着一盆猪肉拌饭过去,她不敢靠近,放下盆用竹竿推着木盆过去。 大黄狗看了一眼,凶狠地冲海珠呲牙,它动都不动盆里的饭。 “别理他,你过来,你别盯着它,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吃了。”齐阿奶说。 锅里的饭菜 已经好了,海珠跑出去喊韩霁回来吃饭,傍晚人多,他趁着这会儿正在跟街坊邻居说修路栽花的事。 齐阿奶看着海珠一蹦一跳出门,她努了努嘴,跟冬珠说:“你瞧你姐,可算是有小姑娘的样子了。” 冬珠抿嘴笑,说:“心肠被捂化了。” “你以后也嫁个满心是你的男人。”齐阿奶感叹,又点了点星珠的脑门,说:“你也是,先自己有本事,自己有本事了,欣赏爱慕你的男人就来了。” 听到海珠跟韩霁的声音进来了,齐阿奶立马闭嘴不再谈,夸姑爷要人后夸。 “人到齐了,吃饭吧。”海珠进来说,再耽误一会儿菜凉了,端菜时她看大黄狗背对着人蜷缩在墙角,走近一看,木盆里的饭动都没动,热气已经没了。 “来吃饭了。”韩霁喊。 “来了。” 大黄狗的耳朵动了动。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出海,我们两个人能给两头虎鲸洗牙。”海珠说。 再次听到洗牙这两个字,韩霁放下碗问:“给虎鲸洗牙?虎鲸?洗牙?” “没危险啦,那群大鱼可温顺了。”长命出声,“二叔,你知道吧,虎鲸竟然跟人一样给幼鲸喂奶。” 韩霁瞥他一眼,无语道:“少胡说八道,又是听哪个说书人乱扯的,都是骗人的。” 长命哈哈大笑,潮平、风平和冬珠也咯咯笑,星珠不知道兄姐在笑什么,她咧着嘴跟着笑,笑得格外卖力。 韩霁发觉不对劲,他顺着视线看向海珠,迟疑道:“你说的?没骗他们?” “明天我带你去看,不止虎鲸,我还在海里看见海豚喂奶。” 韩霁又想说满嘴胡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敷衍道:“行吧。” 海珠白他一眼,说:“你等着吧。” “我要是输了,迎亲那天我给你包个红封。”韩霁说。 “我若是赢了,出嫁那天我骑马去码头,你给我牵马。”海珠倾身,盯着他的眼睛问:“如何?你为我种了一路的花,我想亲眼看看。” “哎……”齐阿奶想打断海珠的念头,说:“八抬大轿多风光啊,错过这一次可就没了。” “到府城下船了我坐花轿。”海珠说。 “行。”韩霁答应了,又问一遍:“虎鲸真是吃奶长大的?” “二叔,你输定了。”长命断言,虽然他也没亲眼看见虎鲸喂奶。 韩霁只觉得荒诞。 饭后,海珠又去看大黄狗,它换了个姿势趴,原本趴卧的地方有一团湿痕,它馋地流口水了,但木盆里的饭没动。 “我没想养你,就是跟你的主人借来看门。”海珠絮叨。 “半夜会吃的,人都睡了它就吃了。”齐阿奶进厨房洗碗,说:“天刚黑,时辰还早,你们出去转转,散散步消消食。” “我在隔壁住着,有侍卫守夜,晚上还有守卫巡逻,不会有贼过来。”韩霁心想不用狗看门,哪个贼不要命了 。 “我奶放心不下,随她吧,冬珠呢?风平呢?走,我们推着二叔出去走走。”海珠说,出门了想起今晚少了道声音,她大惊道:“我的鹦鹉呢?丢了?跑了?怎么不见它?” “在家在家,没丢。”韩霁拉住她的胳膊,说:“它嗓子哑了,不好意思出来,在鸟笼里养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