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隋唐没有再去看魁头,而是缓缓的走到了乌古的身边。
他先是将乌古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随后轻轻的掰断了箭杆,看着乌古那往日里熟悉的面容如今变的毫无生气,隋唐不禁叹了口气。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太平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隋唐轻声念叨着,为乌古整理起遗容来。
此时数万人的军队静悄悄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隋唐的动作很慢,这样的慢里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仪式感。
“刺啦!”在为乌古整理好遗容之后,隋唐一把撕下了乌古军的死字旗,在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将乌古紧紧的裹在了他的后背上,随后攀住马缰,一跃而上。
“欲求光辉璀璨之明日,今必有人将身赴死以换取。乌古死了,而我们也终将战死沙场,兄弟们,隋唐问你们一句,你们怕死吗?”隋唐高踞在战马上,目光四移,扫视着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身影。
“怕个球,人死鸟朝天。”
“对,不怕。”
“我们是死军,难道还会怕死,笑话。”
“不怕”
“不怕”......
这一声声应答或粗俗、或坚定、或豪迈,唯独没有惧怕。
“战死是一种荣耀,死在抗争的路上,死在守护的路上,我们死得其所,战死不是目的,活着才是,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能够更好的活着,为了能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能够更好的活着,即便战死又何妨。”
隋唐听出来了,这是宗辽的声音。
“哈哈哈,宗辽兄弟说的好,你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认定你是个视死如归的好汉子,能与你这般人杰成为兄弟,是牧野的福气。”
此时整个死军的情绪已经被彻底调动了起来,乌古的死没有让众人感到悲伤,反而激起了大家的同仇敌忾。
“诸军听令,做好准备,一刻钟后突袭野狐部,攻击时间依旧为一个时辰,记住我们的任务是迫使六翼部落联盟军回援,以保证连大哥他们能够顺利突围。”
死军的军威军势在众将的烘托下已经达到了顶峰,隋唐便也不再废话,他手中擂鼓瓮金锤遥遥的指向野狐部的方向,厉声喝道。
“杀!”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三路大军数万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已经人头攒动的野狐部。
其实,方才死军的呼喝声已经惊动了野狐部负责守备的士兵,但隋唐并没有在意,他要的就是野狐部把受到攻击的消息传递出去。
这也是他之所以要不断攻击六翼部落联盟的根本目的,将所有敌军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惟其如此,才能保证连横的顺利突围,毕竟连横只有六千巴图骑兵,抚军营里虽然还有很多淘汰下来的老兵,但面对成规格的骑兵,只能是以卵击石。
隋唐不能保证连横每一次都能打出六千破三万的战绩,所以,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有人,守住,守住,族长的大军已经在回援的路上,只要坚持一个时辰,便可以彻底消灭对方。”看着黑暗中不断跃马而出的骑兵,野狐部的军阵中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呼喝声。
只是这呼喝声中多少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和恐惧。
近四万骑兵的攻杀,是何等的可怕。
整个野狐部营门的正前方到处都是手持弯刀长枪的骑兵在纷至沓来。
“引弓!”奔驰在最前方的士兵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双手擎起了弓箭。
“射!”一声呼喝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发出,随后无数的箭支便融进了黑暗之中。
下一刻,野狐部的营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惨叫。
“弓箭手,射,快射,杀了对方。”那个尖利的呼喝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从野狐部的方向也飞来了无数的箭支。
“御!”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不用想一定是俞沐哥。
紧跟着这个声音的是死军军阵的最前方突然升起了一面面近一人高的大盾。
“当、当当、当。”是箭矢敲打盾牌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几声不太明显的惨叫。
高速奔腾中的骑兵,即便有盾牌防护,但难免也有疏漏的地方,一些骑兵不幸中箭,栽下马来。
只是在这最后关头里,谁也没有时间再去注意他们,身后的骑兵一提马缰绕过他们继续向前奔腾而去。
很快,双方的前锋线便撞在了一起,弓箭失去了作用,刀枪成了决胜的关键。
隋唐背负乌古,一个斗大的死字印在两人的背后,白发飞舞,金锤挥动。
前方的野狐部士兵脆弱的仿佛一张白纸。
骨断筋折,人马俱碎!
那两柄殷红色的锤头散发着令人恐惧的血气不断吞噬着野狐部士兵的生命。
这便是隋唐,这便是擂鼓瓮金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进攻我野狐部?你们不怕我六翼部落联盟的报复吗?”野狐部里有人在叫嚣。
然而下一刻,一柄金顶开山钺便从天而降,噗呲一声,劈碎了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