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数个街道之外,顾诚等人刚刚收回望向东城营地的目光,尽管那目光里有不甘,也有悲伤,但他们不得不调转马头,向着西城方向奔去。
“诸位,前路已绝,就到这里吧!”正在策马狂奔的众人,硬生生被这森冷的声音压住了前行之势。
程殇到了,从众人侧面的街道里一队队镇北军接连不断涌出,顾诚满脸懊悔,如果当时直奔西城的话,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然而,刚才向着营地而去的路上终究耽误了时间。
披甲营和斥候营的将士,毕竟只有那么几十号人,能稍稍拖延了一下,已经是尽了力了。
“换条路,走。”此时,没有任何需要废话的地方,顾诚一声令下,众人再次转移了方向,奔着另一条街道而去。
“追!”程殇眼神清冷,语气森然。
众人不顾一切的向着西门方向奔去,杨凤不断回头看着身后越追越近的镇北军,刚才双方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此时,被衔尾追上,整整两条街道,硬是没能甩脱。
杨凤知道如果不能在此时将身后的镇北军挡住的话,众人怕是出不来这御奴城了。
“杨麒,带着你的一队人,护送各位大人出城,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命令,一定要将他们送出城。”杨凤一声大喝,言语之间快速而干练,旋即手中长枪狠狠的抽在身侧一个年轻人的马臀上,年轻人胯下的马吃疼,猛然加速,向前奔去。
年轻人一脸惊骇的转头看向早已经被落在后边的杨凤,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他的嘴里凄厉的大叫道:“大哥。”
这一声凄厉的叫声,让前方正策马狂奔的众人纷纷诧异的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杨凤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跟随他一起的近百名死军将士,有一多半也在同一时间停下马来。
“杨凤!”
距离较近的董平和伏刑,惊呼出声,一瞬间他们就明白了杨凤的意思,杨凤是想要留下阻截追兵了,但此时留下就意味着死啊!
“诸位大人,杨凤就陪你们走到这里了,愿诸位大人此去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他日执长戈,领万军,再为吾等报此血仇啊!”没有时间了,杨凤一边呐喊着,一边带着身后仅剩的死军将士向着疾驰而来的镇北军冲去。
“杨凤!”董平再一次惊呼出声,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杨凤那个精干的身影淹没在了人海里。
顿时悲从中来。
杨凤是他麾下前旅第一卒长,其人品、能力都属上乘,是他统领前旅最坚实的臂膀,两人亦师亦友,不曾想今日竟折在了这里,怎能不让他心痛。
“镇北军!”扬天发出一声带着无尽仇恨的嘶吼,此时的董平已经是双眼含泪,不能自持。
他恨,他好恨,恨镇北军为何背信弃义,以救援为名,行屠戮之实,他恨自己此时不能转过身去,与对方痛痛快快的杀上一场。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的顾诚和隋唐,眼里似乎藏着许多话要说,顾诚似有所觉的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看着董平赤红的双眼里流出的泪水,顾诚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和心疼。
看着顾诚的眼睛,董平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牵起一抹难言的笑意,似是让顾诚放心一般,微微点了点头。
有了杨凤的阻挡,身后镇北军的追兵终于消失了,而跨过西城空旷的长街,众人的眼睛里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紧闭的城门。
长街两侧的民居早已在城陷之日被何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所以,失去了隐蔽,藏在暗处的斥候营也终于显出了身形。
董平看了一眼正在前进的队伍,除了昏迷的隋唐、脱力的任原、郭氏兄弟、薛映、伏刑、顾诚、尹玉和自己以外,就只剩下杨麒那一队人,还有不过三十人的斥候营精锐,仅仅只剩下了五十人。
想起前夜从此处出城时,披坚执锐,漆甲鲜明的三千死军将士,到此时才不过两日光景,竟只剩下这五十人。
一时之间顿感凄凉。
“什么人,竟敢星夜奔马,不想活了么?”一声大喝从西门城头传来。
“石大人,何将军,我是顾诚,不知可否为我等打开城门,我等有要事需即刻出城。”顾诚勒住马缰,对着城头拱手施礼,谦声说道。
“原来是顾先生,昆仑人虽然已经灭了,但城外尚不安全,此时出城免不了有危险,不如等月将军来了,一起如何?”石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石碌的话让顾诚心中咯噔一声,显然,石碌已经投靠了镇北军,只是不知今日城中发生的一切他是否知情,就不得而知了。
“石将军,还请通融,有连大哥在城外,我等应是无恙,而且任原、董平等人都在,以如今昆仑丧家之犬,能奈我何?”顾诚再次拱手施礼,耐心的劝说道。
同时他提到了城外的连横,显然,是想从侧面威慑石碌。
石碌是聪明人,他应该可以明白。
“顾先生何必为难石某呢?如今石某隶属镇北军,这城门没有镇北军的命令,是万万不能开的。”石碌的声音很真诚,就如同他之前的每一次对话一样真诚,可这样的真诚此时对众人来说是致命的。
杨凤的阻拦必然不会持久,镇北军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