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府卫军营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映孤城,灿烂而绝美的余晖下是熄灭的烽火,而熄灭的烽火里藏着各自的悲伤和刻骨的仇恨。
战争从来没有绝对的胜利,此刻,无论是御奴城还是昆仑人都在各自舔舐着伤口。
安神医的屋外,众人在焦急的等待着,已经小半个时辰了,不知道董平和薛映到底怎么样了?
隋唐的眼睛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从知道董平、薛映受伤到现在,他的心一直提着。
其他兄弟也是一样,大家从辰时到现在,几度生死徘徊,滴水未进,染血的铠甲也还未脱,只是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众人的心都在一门之隔的屋内。
“吱!”
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安神医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着:“安神医,怎么样了?”“董平和薛映伤的重不重?”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担心,安神医有些感慨,即便没在行伍,也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情谊。
“放心吧,两个人都没太大的问题,董平是久战脱力,震伤了内俯,喝几服药调理一两天就好,薛映要稍微严重些,背上被长枪刺伤,虽然伤口浅,但因为用力过度,伤口已经撕裂,另外,双臂肌肉受损,心智也受了些刺激,恐怕得一些时间恢复。”
安神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们进去看看吧,能开导尽量开导,别让他再受刺激。”
“有劳安神医了。”顾诚微微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顾先生不必客气,这都是我应做的。”安神医叹了口气,拱手回礼,脸上的神情有些萧索。
他清楚的知道董平和薛映因何而受伤的,两个月以来,这些人舍生忘死,坚守着这座城,护着和自己一样的平头百姓。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听到两人都没什么大碍,隋唐松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刚才被董平和薛映受伤牵动了思绪,一直都没来得及问当时城头上的具体情况,于是,他习惯性的看向了顾诚。
顾诚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间太匆忙,抚军营的消息还没传回来。
众人也都纷纷摇头,方才各自为战,听到两人受伤,大家都是匆匆赶来,至于城头战事如何,除了薛映本人,最清楚的恐怕只有董平了。
隋唐轻轻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叹了口气,怅然说道:“进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便当先一步走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
内室里,两张床并排摆放着,董平和薛映静静的躺着,听见有人进来,董平侧过了头看向门口,而薛映则是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想要挣扎起身的董平,隋唐赶忙快步上前,将他轻轻按住,略带紧张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放心,命硬,死不了。”董平轻声安慰着隋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轻笑,将目光看向了身后俱是满脸担忧的众人。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里到底还是有几分虚弱。
隋唐又将头转向了毫无动静的薛映,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忧虑,身后传来安神医的声音:“我给他服了一剂安神汤,让他多睡会儿,能恢复的快一些。”
安神医的话让众人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随后众人便纷纷围着董平,关心的询问着身体,看着大家一脸焦急的样子,董平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众人相濡以沫、同生共死,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在这样的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这样的情谊尤为可贵。
看着相处和谐的众人,隋唐会心的一笑,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到众人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隋唐这才重又走上前去,忍不住开口问道:“董大哥,薛映......”他话没说完,但董平已经懂了。
听到隋唐问话,众人也都彻底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屋子里竟然没了声音。
随后,董平那沉稳中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诈降计成,封城杀敌,薛映护着钟伯撤退,但无奈双方距离实在太近,薛映带出城外的百名斥候营精锐,为了薛映能安然回城,舍命断后,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里,隋唐呼吸猛的一窒,脑袋嗡嗡的,再看其他人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悲痛之色。
两个月了,死了多少人?
该麻木了吧?
可这怎么麻木?
这营中哪个不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不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
董平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虚弱的声音中亦是带来几分沉重和疼痛:“薛映在城头弓箭的掩护下攀城而上,然而那拓跋俊实在太过厉害,竟以枪为箭,刺穿了钟伯,也刺伤了薛映。”
董平顿了顿,转头瞧了瞧沉睡中的薛映,嘴角突然扯开一丝略带自豪的笑容,声音中也带了些许骄傲:“斥候营的覆亡和钟伯的死严重刺激了薛映,而后昆仑攻城,薛映于身后置箭十囊,弓十把,傲立于城头整整三个时辰,拉折了六张弓,射空了七囊箭,凭一人之力压的昆仑军队始终无法登上城头。”
随着董平沉稳而缓慢的叙述,众人仿佛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