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百姓们一排排的跪了下去,哭泣声中带着无法遏制的恨意,隋唐浑身颤栗着闭上了眼睛。
天上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难道是连上天也无法承受这来自人间的巨大悲伤么?
隋唐的脸上很快就湿了起来,雨越下越大。
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是雨水还是泪水,但睁开的眼睛却已经迷蒙了起来,百姓们还跪在地上,这雨相比起此刻他们心中的伤痛和悲愤,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啪!”一声轻响,隋唐跪在了雨水打湿的地面上,他隔着如帘的雨幕,那如朗星一般的眸子里带着深沉的痛苦,从那些跪在地面上的百姓身上一一扫过。
“我隋唐今日向着诸位立誓,向着苍天立誓,终有一日,我要将军入草原,将他昆仑杀个干干净净,干干净净。”隋唐字字泣血,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但却异常的坚定。
“卡啦!”一声闷响从天边滚滚而来,一道巨雷轰然炸响,上苍回应了他的誓言。
从此刻开始隋唐真真正正的融入了这里,他不再是个异世穿越而来的过客,或者说他早已属于了这里,只是他不曾如此清晰的感知到。
他承了这具身体的情,他便接起了这具身体的仇。
他结识了董平、顾诚、连横、杨柳,他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今日,跪在这里,身前无数百姓的哭求,他终是背负起了这份人间大义。
“将军啊!此后我御奴城百姓为您立生祠,日日供奉,愿将军能替我御奴城百姓报此血仇。”崔健的父亲高叫着,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地面上雨水混杂着血水开始流淌,百姓们一个接一个把头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时,脸上泥水、血水,一片狰狞。
此时此地,东城营地陷入了最极致的悲伤和痛苦之中。
隋唐的头磕在了地上。
“驾!驾!吁!”一匹快马从远处疾奔而来,在营门外骤然停住,随后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兵从马上滚了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先是一惊,随后便看到了同样跪在地上的隋唐。
“隋将军,小人西城守卒,连横将军有急信至,请隋将军速速阅览。”
士兵没有犹豫,或者说确实紧急,他不顾隋唐此刻还跪在地上,啪的一声就跪在了隋唐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双手捧了上来。
“顾诚,安排人为兄弟们停灵,随军军牌入浩气堂,随身军牌由亲人带回,然后,速速来议事厅议事。”接过士兵手中的油布包,隋唐一声大喝,将不远处的顾诚喊到身前,急声吩咐道。
随后他再次回过身去,看着仍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朗星一般的眸子里再次闪过一丝痛苦,朗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誓言已成,有皇天后土,雷霆暴雨为证,隋唐必不敢忘,此刻,有紧急军情至,隋唐要先行一步了,大家可先归家或入营守灵都可以。”
话音落下,不等百姓们反应,便转身急匆匆向着议事厅走去,身后传来董平的厉喝声:“府卫军听令,先行入营,等候命令。”
营门口的喧闹逐渐平静了下来,百姓们有人仍不住的磕着头,有人已经起身扶老携幼,向着营中走去。
这就是御奴城的现状,无论多么大的悲伤都会被更大的悲伤所替代,这一个紧急军情,又不知要让几人难以归家。
议事厅里,隋唐接过杨柳手中的毛巾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泪水,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油布包裹,其他人则是陆陆续续开始从门外走进。
“隋唐吾弟亲启:今夜将有暴雨来袭,为兄拟率骑兵出城劫营,但势单力孤恐西城有失,故特来借将,望吾弟能率府卫军众将前来西城相助,为兄感激不尽。”
落款是连横,信不长,但信的内容却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自昆仑围城以来,无论是两城守备军还是府卫军都是以守为主,还从未有过主动出击。显然,连横这是一步险棋。
隋唐正自思考着,顾诚就已经走上前来,从他的手中接过信纸。
“好机会,我们的斥候营的军马有着落了,哈哈哈。”顾诚看信的速度极快,仅仅一个呼吸,他的脸上便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之色,只见他望向隋唐,哈哈大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俱是一脸的疑惑,不清楚到底何事让顾诚如此兴奋。
“连大哥意欲趁今夜大雨,出城袭营,来信请我们派人协助。”见厅中众人不明所以,顾诚先是快速的将信的内容做了一个简短的叙述。
随后不等众人说话,便又继续说道:“昆仑人攻城日久早已懈怠,兼之今夜大雨,必不会料到我们会出城劫营,此役我军必胜,趁着昆仑人败退,截留军马轻而易举。”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尤其是薛映眼中更是难言兴奋之色。
前些时日,隋唐才说让他的斥候营为府卫军建立轻骑兵做准备,今日便有了获得军马的消息,他的心中焉能不喜出望外。
“好,如此大好机会,事不宜迟,董平、郭振、郭跃、郭猛随我前往西城,任原你带铁甲力士、薛映你带斥候营随行。顾诚,你和伏刑坐镇营地,替战死的兄弟们料理好后事。”
隋唐猛然将手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