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子封无比吃惊,钟小夏便把之前那次和阿婆见面的情景学了。
他停顿半晌,不可思议的摇头,“原来你那个上面写着‘奠’字的白灯笼是她给你的。”
“什么奠字?”小夏错愕反问,“我没看见灯笼上有字啊。”
带有”奠”字的灯笼不是给死人引路的嘛?那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如果她看见了,一定不会用那种灯笼。
“真的有,我还以为你不忌讳这些事呢。”季子封表情认真,不像在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怎么可能不忌讳?”
其实这不光是忌不忌讳的事情,而是心里会犯膈应,拿给死人引路的东西给自己照明,就像把寿衣穿在了活人身上。而且为什么她看不见,季子封却能看见?最大的可能,就是阿婆趁她不背之时施了什么幻术,让她看不见灯笼上的字,哎……要不是手里还抓着个烧饼,钟小夏好想扶额。
主要她现在有些分不清这阿婆是敌是友,你若说她有害,她也无非是午夜站在巷口卖卖烧饼,但你若说她无害,她为什么能死了又活着?又是怎么达到这种“状态”的?上次看见的阿婆去哪了?现在的阿婆是从哪来的?无数的问号压在她脑袋里,偏偏用通灵都无法探究,不得不承认,这回她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小夏,你手怎么了?”
等马车来到正街,车厢里光线也跟着充足了些,季子封一下留意到她缠了帕子的手指,上面还渗出点点鲜红,不由生出几分紧张,可刚想拿起查看,却发现她手里还攥着个烧饼。
“家里已经备好饭菜,还都是你爱吃的,把烧饼扔了吧,以后也少吃这种路边小摊,卫生很难保证。”他说着就想抢过来扔掉,好给她手指再简单处理一下。
她却不依了,还把烧饼藏在背后,“我手没事,但少卿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您忘了,我家原来也是开小吃摊的,卫生干净着呢。”
季子封无奈叹息,点了她脑门一下,“好,你家最干净,行了吧?快把烧饼扔掉,弄得手油腻腻的,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不行,这是物证,我留着可是有用的。”她得化验一下里面究竟是什么肉。
“什么物证?你该不会怀疑里面是人肉吧?”季子封只是随口打趣一句,没想到……却见到她无比认真的点了下头,这下,连他都跟着蒙了。
回到家,果然已有热气腾腾的餐食摆在桌上,可钟小夏却无心品尝,满脑子都在琢磨那阿婆的事。因为主子没回来,所以等在府里的弥儿、慕潇也没睡,最后几口人又坐下一同吃了顿饭。
几个男人偶尔讨论几句朝堂的事,平时,小夏也会跟着插科打诨几句,但今日却鸦雀无声,只顾低头耙饭,还一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样子,大家都甚感好奇,因为很少见开朗活泼的小夏姑娘有如此沉默的时候。
季子封是知道内情的,但也没多问,只频频给她夹菜,反正她心思也不在这,夹什么都照吃不误。
一顿饭过去,钟小夏匆匆回了自己院落,然后便把用纸包好的肉饼从怀里拿出来,摊在桌上仔细观察。然从外观根本看不出什么,气味也难以辨识,就犹豫要不要对烧饼也进行一次通灵,可一旦真是人肉,她会看到什么画面就不好说了,万一血腥凶残至极,那她今晚还要不要睡觉?
哎!累了一天,现在又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她真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旁边珠莲、碧荷都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小夏姑娘大半夜回来不睡觉,一个人坐在那对着个烧饼发什么呆?还愁容满面的样子。
正在这时,季子封来了,此刻他已换下官服,只穿着一身淡蓝素袍,衬着天上一轮银月,更显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待步入屋内,便撩袍坐在了她身边。
“去把金创药拿来”他先对珠莲吩咐。
“是!”
等药膏放在桌上,他才屏退仆人,牵过她的手默默为她上药,别的倒只字未提。
钟小夏乖乖任其摆布,因为思绪全放在了面前的烧饼上,神情也格外专注。暗想实在不行她尝一丢丢不就得了,然后再吐掉,人肉和别的动物肉口感上肯定是存在区别的。
可一掰开,立马就发现端倪了……
首先这肉馅的颜色就不对,家畜肉蒸熟之后通常都是淡粉色或淡红色,比如牛、羊、猪的肉,而在这个朝代能做成肉饼的普遍也就是这三种家畜了,但这个肉明显颜色要暗红许多。
她又用手撵下一块馅料,在指间来回揉搓了几下,发现此肉质也非常疏松,轻轻一碾就会散开,但如果是家畜,肉质会较为紧实,略有嚼劲,因为动物时常要用四肢活动,也是存在肌肉的。此外……猪、牛、羊的肉通常带有一定的脂肪,而人肉则没有这种情况,因为人的饮食习惯和牲畜不同,脂肪遇高温就会化掉。
接着,她又把指尖的肉放在鼻翼下轻嗅,虽然用各种香辛料腌制过,但还是掩盖不住一股腐肉味和血腥味,牲畜屠宰时要放血,所以不可能有这种味道,通常只有比较清淡的腥。
得到这种结论,她柳眉高高拢起,也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虽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肉馅就是人肉,但总算可以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