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2 / 2)

粮情况,最终还是挑了岚州,一则他知尚举的脾气,若能助他解决城防一事,则多半能买下粮食,二则岚州今年屯粮尚可,不至于到粮尽城空的境地。

有权有能的人各为自己筹谋,终还是害苦了一城百姓,一声叹息憋在季息心腑,嘴里发苦,他又同高扬旌确定了运粮的诸多细节,歇了片刻又问道,“佟益襄与你说的是今岁两湖歉收?”

高扬旌应了,不解他何来此问。

季息低头盘算道,“他们向上报的是丰收,不然朝廷即便再昏庸,也不可能用两湖来填这个缺,今年长江水患淹了淮南道和江南道的诸多州县,边地军粮向来由这几处出,如今是没办法,朝中才将目光移向了两湖,谁知竟闹出这等事”,他说完也未待高扬旌应答,手上理起了卷宗。

“我倒是在两湖听了些风言风语,也不知真假”,高扬旌全吐露了,反倒松快下来,同季息搭话。

“是何言语?”季息猛地抬起头,蹙眉盯着高扬旌。

“我陪雁翎四处游玩时,曾听百姓抱怨,说两湖预收了多年的赋税,个别州县,已提前收出去十几年,本是说去年交了,今年便可抵了,谁知这一年年的,哪里是预收,不过就是超收”,高扬旌也渐渐回过味来,这一趟只怕是给这些人补缺去的。

季息不再言语,他垂眸盯着桌案,另取纸来写了数笔,悄声递给石隽,要他给袁鸣宇看过后,即刻去信严相。

此间事了,季息也不再为难高扬旌,只说回监候命,待府衙将私卖官粮、与国取利等罪名一条条理了,择日再议。

自破晓议事到此刻,季息一出禁室,已困乏至极,他撑着回了府邸,却一进门就看到了,早来候着他的高雁翎。

“季将军总算是忙回来了,某在这里等得好苦。”高雁翎眼下暗沉,眉目间也带了疲惫,但语气却沉稳,虽是抱怨之语,脸上还带着笑,连衣着也不曾简慢,头梳云朵髻,额灰花钿,上着梅花纹藕色衫子,素色背子,下着一条折枝花海棠红裙。

“许久不见高大娘子,不想今日竟是如此情景,我当赔罪”,季息侧身行礼,进院坐了主位。

高雁翎低头,嘴角勾起小弯,笑意却凝固在下颌处,“某今日来也不是为别的,只求将军能看在往日的份上,不计家父的过失,从轻发落。”

季息转头看她,带了些许探究,“从轻发落?你可知高掌柜犯了何罪?”

高雁翎讷讷不敢言,她难得现出小女儿的姿态,揪着背子缘边未曾开口。

“高娘子与高掌柜,昔日数次解难,救太原府于危难之中,我亦晓得,但此事不能混同”,季息无意令高雁翎难堪,便主动提起两湖,问及游玩的时日长短,可曾去了古迹。

院内许久无言,高雁翎盯着院内缀着花苞的白梅,黄昏中,反显得着粉娇娆,轻声问道,“季将军真的关心某吗,还是在关心家父在两湖究竟做了什么,某对此事到底知不知情”,她直视着季息,颊边的笑意变作冷笑,“往后有什么事,季将军就直说罢,拐弯抹角的,某不明白。”

季息开口欲辩,却发觉辩无可辩,他轻咳了两声,不自在道,“高掌柜已认了私卖官粮一事,我无需再三求证,高娘子宽心。”

宋照岄听门房报季息回府,数日未见,今晨与高雁翎相谈后,诸事不宁,兀自纠结一下午,想着趁季息闲暇时,细聊片刻,她过了正院,正欲迈步入内,却听见高雁翎带着哭腔的质问:“季将军要我如何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