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下)(2 / 2)

高扬旌腿箍在凳上,整个人如背了壳的乌龟,被季息一激,连人带凳就要横冲过来,石隽右手勒住他的脖颈,左腿在空中一柠,哐当一声,高扬旌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高掌柜的,从太原到岚州,从河东到两湖,你所做的一切,都尽在我们手中下了,现下自己说了,还能减轻些罪责,若是你不说,隔壁的佟烨先帮你讲了,到时你身上的背着的,可就不止你一人的祸事了,好好想想清楚。”季息说罢就晾着高扬旌在这房里,抬腿去了另一间。

“袁少尹,请您明辨啊,小人能知道什么,不过就是长兄传了信来,让小人卖些粮食给高家,小人心里想啊,我们岚州缺钱久矣,今岁储粮却有余,往日是没有这个通路,今次能用富余的唤了匮乏的,这不是大好事一件嘛,再者,我同尚刺史一讲,他也欢喜得紧,当即拍板下了这个决定,这其中的许多事,哪里是小人做得了主的?”佟烨腿上拴着凳,双膝并跪在袁鸣宇面前,硌得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季息一进门,就听到佟烨一声声谄媚哀求,袁鸣宇手上执着笔,也不细听,正在批阅今冬算下的新账本。

“季将军,季将军你来了”,佟烨又膝行至季息面前,“你快帮我说说,我佟烨是一时犯了糊涂才应了长兄,可罪不至此啊,被突厥掳去后,又受尽折磨”,他说着仰倒在地上嚎啕起来,“小人好苦的命啊……”

季息自找位置坐了,敲了敲桌案,“你说你是被突厥掳去的?”

“正是啊,那时岚州一片混沌,我出城去探突厥虚实,谁成想竟一去难归啊。”佟烨转过头,面对季息,伏在地上,不住地呜咽。

“看来尚刺史的戏本已在突厥流传来了,怎么,你也是出城去探虚实的?可突厥为何发信与我说,你是自去投奔的呢?”季息厌恶至极,看也不愿看他,“尚刺史要知道他的一番苦心,被你如此拿来脱罪,只怕当即便从地府来寻你。”

“冤枉啊将军,冤枉”,佟烨见跪求无门,又换了坐姿,到底是正经坐了,同季袁二人辩解道,“小人实不知突厥为何要这样诬陷小人,可通敌卖国一事,小人没有这个胆,更没有这个心啊!”

“你不知,我更不知了”,季息怒极反笑,“突厥没道理偏偏难为你,况且岚州一事中,尚刺史战死,徐匡生照拂百姓,亦敢留在原地等我们前去救援,只有你,心虚似地,早早便逃窜了去,私传线报给突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必在这里辩来辩去,浪费时间,不如先说说你长兄,佟益襄是如何让你卖粮给高家的,他怎会知晓岚州有余粮,你是不是早通风报信过?”

佟烨枯石般杵在原地,不言语亦不装模作样地嚎啕,安静了好一阵才道,“季将军既已如此断定,小人也不再多言,可长兄托付卖粮一事,小人实无半句虚言,一应事务都是谨遵长兄书信,长兄时任兵部侍郎,权重威深,小人不敢不听,连私报给突厥一事,亦是长兄事先嘱咐,请大人明察啊。”

“你是不是觉着我们二人极好愚弄”,季息抽了鞭子,走至佟烨身前,手腕一抖,皮革划破空气发出“嘶嘶”的响声,“先不说佟益襄让你私报突厥,他能从中得什么好处,哪怕就是他授命你如此,你以为现在搬了兵部侍郎出来,我们就怕了?做梦去罢,这件事今日不说也得说!”

季息瞟了石隽一眼,禁室里即刻搬进了诸多刑具,佟烨抖着腿,已吓得嚎叫出声。

“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