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
等三人离开后,江池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阿姐。”他低着头,像只下雨天被人遗弃的小狗。
“有事说?”江雪倾忙着把屋内所有窗户打开通气。虽然已经喊黄毛他们把那袋东西带下去丢掉,可眼下整间屋子臭的快不能住人。
她开完窗户还是觉得不行,拉起江池的手往门外走。
“窗户开着换气,我们去楼下茶餐厅边吃边说。”
“可是……”
“别可是了,这屋子臭死了。”
一条街上的茶餐厅、糖水铺每家里里外外全是人。江雪倾没耐心排队,领着江池到旁边的炸鸡店打包了汉堡可乐,带去附近小公园,两人坐在秋千上吃。
夜晚八点多,小公园不如白天热闹,只有偶尔散步或夜跑的人经过。
两姐弟啃着汉堡喝着可乐,如果没有那桩烦心事,一起吹吹夜风看看夜景也算美事。
很可惜,江池出生就摊上一个烂赌鬼老豆。
“阿姐,我有话跟你讲。”
“你说。”江雪倾前身为了保持身材,很少碰炸鸡汉堡这些垃圾食品,这会儿吃一次觉得还挺香。
江池满腹心事,没什么胃口。他脚尖点地,微微摇晃着秋千。
“我想好了,你走吧。”
“走去哪里?”
“江广昌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在法律上他算你的继父,可是还有我这个亲生儿子顶着,你只要走得远远的,不要被他发现踪迹,就不需要赡养他。至于那笔八十多万的债务,我会想办法……”
江雪倾一手捏着汉堡和可乐,空出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下。
江池缩起脖子:“哎呀!你打我干吗?”
“臭小子,年纪小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说你会想办法,你还是个学生,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休学打工吗?就你现在的文凭,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再说你才14岁,雇用童工是犯法的,没有老板会用你。”
江池低着头,嘴唇紧抿。
“总之,你走吧,别管我了。那八十万……会把你的将来拖垮的。”他心情沉重,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我知道我才14岁,港城没人会雇用童工。但我在网上跟人学编程,往后可以在线接单,能赚到一些钱的。”
“你对编程感兴趣?”
江池点点头:“嗯,你知道的,我向来理科成绩不错。老师觉得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破例没收我学费,课后在网上带着我一起学编程。”
“看来我很有投资眼光嘛。”江雪倾笑了笑,抬手用摸小狗的手势揉了揉江池的发顶。
江池这次没躲开,他声音蔫蔫的:“阿姐,对不起。”
“生在这种家庭,有一个这样的垃圾父亲,这些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有愧疚的话,帮阿姐一个忙啊。”
江池抬起头,茫然地眨眨眼睛。
“什么忙?”
江雪倾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
江池像只听话小狗一样,乖乖地把头凑过去。听完江雪倾的计划后,他大惊。
“你这样太冒险了!”
“都说啦,风险越高,回报越高。”江雪倾挑了挑眉,笑容轻松。
***
自从那天落海后,涂山凛有些感染风寒,连着好几日入夜后就开始咳嗽。
他咳得并不厉害,又执意不愿意再特地去趟医院做检查。
黄管家叫佣人煮了川贝梨汤,亲手端来给大少润嗓子。听说他下午起就待在庭院里看工人种树,便一路端着梨汤找来。
“凛少,我让厨房炖了川贝梨汤,你喝几口润肺止咳。”
黄管家为涂山家服务二十余年,他的父亲是涂山家的上一任管家,老爷子在世时一直是他父亲服侍的。如今他接手,也是全心全意服务涂山家的每一位主人。
“先放到我房里去,我一会儿回去喝。”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肩头披着件深色羊绒披肩。
下午阳光微醺,明媚柔软的光晕如一缕薄纱笼在他身上,显得瘦削而憔悴。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手背上的肌肤白且薄,青色的静脉血管清晰可见。
涂山家几房一直没有分家,这是当初老爷子立遗嘱时提的要求,他认为家族要团结聚力才能繁盛绵长。
涂山凛是涂山家的长孙,自然不会忤逆爷爷的遗愿。只是他嫌二叔那房人多太吵,所以自回来后就从原本的主楼居室中搬出来。他现在居住的小别墅,位于整个院落群的中后位置,远离中心主楼,胜在静谧清幽。
黄管家很懂察言观色,他没敢多劝,端着汤盅离开。
他刚走,阿卓拍拍手上的土,大步走到涂山凛身边。
“这个黄管家明明是二房那边的人,还总是对凛少你无事献殷勤,不知道汤里又被放了什么好料。”
阿卓和方宇哲都是当初跟在涂山凛身边,一起在岛上隐居十一年的人,彼此感情早已超乎寻常主仆关系。他为人忠心耿直,十分护主。
方宇哲摘下手套,也走过来,听见阿卓又在背地里吐槽,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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