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阁的台阶,立刻便有老鸨扭动腰肢款款上前。
“周大人,您来了,快,二楼……”
……
一炷香后。
二楼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数十个群芳阁,最漂亮的红倌人鱼贯而出。
老鸨在最末尾,恭恭敬敬关好房门。
雅间内,周明面色古怪,看着高见秋通红的耳根,开口问道:“怎么?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高见秋呼口气,摇摇头,“我年纪小,怕把握不住!”
周明:“……”
顺手将桌上的糕点推过去,周明询问道:“你都十三四了,按说也到了年纪,老高没给你说过青楼的事儿?”
见高见秋点头,周明自认长辈,有义务为小辈科普,“大殷皇朝绝大多数青楼,大抵都分清倌与红倌。”
“何谓清倌?何谓红倌?”
高见秋有些好奇,另一个世界可没机会见这许多花样。
周明微微一笑,捏起一枚糕点,“所谓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卖艺不卖身。”
“所谓红倌,专指那些无一技傍身,做皮肉生意的女子。”
高见秋恍然。
周明继续道:“别的地方不知道,但这群芳阁的清倌,十有八九都来自自贫苦人家。”
“她们五六岁的懵懂年龄,便被爹娘卖到青楼。”
“绝大多数会被青楼专人打小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得精通。”
周明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高见秋为他再斟满,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大部分清倌,都能度过十数年衣食无忧,勉强安稳的好日子。”
“等过了双十年华,群芳阁便会为这些清倌人梳拢。”
高见秋疑惑道:“梳拢是什么意思?”
“所谓梳拢,即是拍卖初夜权。”
“拍卖?!”
高见秋惊愕,简单两个字,却藏着无数心酸。
周明讥嘲一笑,道:“伏龙镇也好,凤来县也罢,那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士族老爷们,每到群芳阁梳拢夜,便会迫不及待蜕下人皮,露出野兽般森寒的獠牙。”
“为了初夜权,这些人会咬的不可开交。”
“可他们不知,群芳阁每一个清倌人,第一次初潮后,都会被送往县太爷府上。”
高见秋眼睛瞪得像铜铃。
“那些老爷们,不会发现吗?”
周明淡然一笑,道:“整座凤来县负责接生、查验女子的稳婆、医婆,全是县太爷的人。”
“再者,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大殷皇朝是他殷家的,而凤来县是赵大人的。”
……
午后。
太阳终于出来了。
伏龙镇东街,周家府邸。
高见秋见到了周明的妻儿。
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左右,容貌极美,冲他柔和一笑。
周明儿子大概五六岁,粉雕玉琢,犹如瓷娃娃。
“夫人,去准备些糕点茶水,送到后花园来。”
周明挥手示意。
“好。”
妇人轻点臻首。
……
周府后花园。
周明与高见秋坐在凉亭中,享用下午茶。
“见秋啊,所谓士农工商,王侯将相,大抵可分为上层阶级与下层阶级。”
“下层阶级是悲哀的,一家人吃不饱饭,爹娘便将儿子卖给上层阶级,当奴做仆。”
“爹娘重男轻女,却绝不愿将幼女卖给朱门,只会送进青楼,因为青楼给的多。”
“幸运的,守着几亩旱地,日夜操劳,一年到头勉强糊口。”
“不幸的,莫说生什么大病,一个小小风寒,便能致人死地。”
“为了活着,将田地贱卖,病是治好了,可赖以生存的地没了。”
“走投无路之下,成为士族的佃农,自己一辈子、儿子一辈子、孙子一辈子,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再无翻身可能。”
“见秋啊,你和老高虽说在牵丝戏这行当内,也算名人,但三教九流中,却仍属下九流……”
周明看向眉头紧皱的高见秋,笑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去县衙食堂,还有群芳阁?”
“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讲这么多?”
高见秋点点头,“我这个神仙,被县太爷看中了~”
“聪明!”
周明冲少年竖起大拇指。
“所以,你愿意为县太爷效力吗?”
……
……
伏龙镇北街。
赵二姐私房菜馆,今天没有开门。
但却有人。
捕快张三翘着腿,坐在大堂正中的方桌前,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赵二姐则坐在方桌对面。
此刻方桌上搁着三样物件。
中间是一个小巧精致,浑白如玉的瓷瓶,瓶身上的红纸写着:穿心散。
玉瓷瓶左边垒着五十根黄灿灿的金条,右边则是张三那柄锋芒逼人的长刀。
四周,伫立着几个身着黑衣,腰悬长刀的县衙捕快。
没人发一言,气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