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军衙之中,谢玄和李徽2人已经喝的醉意熏熏。两人席地而坐,斜斜倚在蒲团上,面前的长案上,酒水淋漓,菜肴0乱。
两人之前的话题1直围绕着作战之事。虽然许多事双方都已知晓,但是似乎不当面说给对方听,心里便觉得不对劲。1边喝酒,1边复盘过去两个月来的作战过程,谈论其中的得失之处。
虽然眼下那些事都已经是过去,但即便现在复盘起来,依旧感到惊心动魄和后怕。做的好的地方固然不少,但是犹豫踌躇差点坏了大局的时候也不少。其中的任何1个失误,都是可能葬送整个战事。
“贤弟,怪我当初太自信了。你当日写信前来,想要协助守卫彭城的时候,我不该拒绝于你。彭城丢了,是对我极大的打击。更可怕的是后续敌人若是守住了洛涧,阻挡我东府军抵达淝水的话,那么现在恐怕秦军大军已经畅通无阻抵达江边了。整个淮南和历阳庐江要地已经被他们完全攻克了。想想都后怕啊。”谢玄叹息道。
李徽道:“也不能怪你,当初我就不该问兄长,而应该主动出兵彭城,早些协助防守。哪怕事后被你训斥,我也该这么做。哎,我也是犹豫了。以至于之后不得不重夺彭城,葬送了我数千东府军好兄弟的性命。兄长许我以军务自专,我便该主动行事的。”
谢玄咂嘴摇头。有些话,他不想提。其实整个事情的根源,便是因为阿姐和李徽之间的事情。自己若不是因此而和李徽绝交,也不会意气用事导致了1系列的差错。
“这些都不必说了,贤弟,我今日要向你致歉。”谢玄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向着李徽长鞠到地行礼。
李徽忙起身还礼道:“兄长这是作甚?折煞我也。若是因为作战抉择而致歉,大可不必。战场之上,因时制宜,并无对错之分,更不必致歉。”
谢玄摇头道:“我不是为了战场的决策而致歉,我是为当日冲动之下伤了你我兄弟之情而致歉。4叔常说我行事冲动,确然如此。贤弟和我相交多年,你我虽为结义兄弟,但其实情同手足。这些年来,贤弟助我良多,处处为我和我谢氏着想,而我却绝情断义,实在是不该。我谢玄绝非寡情薄义之人,犯了错,也自当勇于认错。所以,今日我向贤弟认错,希望贤弟不计前嫌,原谅我当初的冲动。那……绝非我本意。”
李徽上前握着谢玄的手,沉声道:“兄长,我从未认为兄长是绝情之人。相反,兄长是我见过的最直率坦诚之人。我也从未有过和你断绝兄弟之义的想法。当初之事,自有原因。那也不必说了。在我心目中,从未有过疏离之想,更没有半点抱怨之意。”
谢玄道:“当真?你心里没有怨恨我?”
李徽轻叹1声,转身入厢房,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1个小布包。
在谢玄讶异的眼神中,李徽将布包打开,从里边取出1件淡青色的袍子来。
“谢兄,这件袍子你认识么?”李徽问道。
谢玄瞪着瞧,皱眉道:“怎么这么眼熟?似乎是我的1件旧袍子。”
李徽笑道:“正是谢兄的旧袍子。”
谢玄诧异道:“我的袍子,怎地在你手中?”
李徽微笑不答,将袍子铺在席子上,指着袍子下摆1角道:“谢兄瞧瞧这里。”
谢玄看去,只见那袍子的1角居然有块补丁,针脚细密,若是不仔细看倒是发现不了。猛然间,谢玄呆住了。
“这……这不是当初在京口,我割了衣角,说了绝情之言的那件袍子么?”谢玄道。
李徽点头轻声道:“正是。正是那件袍子。我请人缝好了,那片衣角便是当初谢兄割断的那1片,我当时携带在身上离开了。后来……有人送来了这件袍子,并且将衣角缝上了。此次出征之前,她交给我,要我带着。见到谢兄的话,要我交给谢兄。谢兄,你瞧,这件袍子完好如初了,谢兄再不必为当日的事情而自责了。”
谢玄怔怔半晌,轻抚旧袍,缓缓道:“是阿姐缝上的是么?也只有阿姐能拿到我的衣服。是也不是?”
李徽点头道:“是。阿姐得知在京口发生之事,甚为难过。她说,她绝不愿意看到你我断绝兄弟之义,她很自责。她说,你阿爷1脉,兄弟凋0,只剩下你和她姐弟2人,相依为命长大。你对她尊敬爱护,她心里也最疼爱你。现如今因为……因为1些事情,导致你们姐弟之间关系疏远,你我兄弟之间又生嫌隙,她很难过。她说她绝对不愿意看到这1幕。”
谢玄怔怔叹息。轻声道:“我……我也何尝愿意如此。”
李徽轻声道:“阿姐命人取来这件袍子,亲自将衣角缝好,交给我带在身边。她说,希望有1天,你我兄弟能够和好如初,这件袍子便还给你了。兄长,抛却其他的事情不说,不知今日,小弟是否能将这件衣服奉还呢?”
谢玄呵呵笑道:“当然,烦请贤弟替我穿上。”
李徽站起身来,将袍子拿起,给谢玄披上。谢玄上下打量,哈哈大笑道:“还是这件衣服穿着舒坦。人不如新,衣不如旧。”
李徽笑道:“难道不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么?”
谢玄摇头笑道:“你不懂,常服寒食散,得穿旧衣薄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