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信爱有些激动,她的脸色第一次失去了那副矫情的媚态,沈念也第一次见伊藤这么严肃,甚至一本正经:“不用白费功夫了,东洋人的鸦片,没有解药,吸上了,不可能戒掉的。等麻醉药过了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沈念听罢,垂眸思索片刻:“姜信爱,我之所以现在叫你姜信爱,就没有把你当成东洋人,你老实告诉我,陆战奇和江远吸鸦片的事,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伊藤信爱在得知江远也吸上了鸦片后,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你能这么问,恐怕已经有了答案,总之,我不信这不是巧合,没有人不知道,陆战奇是陆战英的亲弟弟,也没人不知道江远的父亲是总参谋,想要他们吸鸦片,轻而易举,连计划都不需要,这就叫,暗箭难防。”
沈念不敢想象,下一个遭遇暗箭的,是否会是陆岳霆。可若真被东洋人盯上,陆岳霆一定跑不掉,东洋人的手段极其狠毒,在南岭的战役中发生的事,大家早有耳闻,他们丧心病狂,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当儿戏般摧残,虐杀。沈念不敢再想下去。
所以,沈念更要坚持去雾灵山找霍老先生,她必须找到解这鸦片毒瘾的方子,一劳永逸才行。
于是,沈念还是带着丫丫和阿芝,背起行囊,准备去往雾灵山。
临走之前,沈念给伊藤信爱交代:“沈家还有一间茶馆在司梦名下,但她不知道那是鸦片馆,我离开的这几天里,如果他们找陆岳霆麻烦,你去找许明洲,将这件事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司梦受到伤害,到那时,让许明洲找鸿帮的人,对抗东洋人,无论用什么手段,我只求少帅平安。”
伊藤信爱看着沈念,她无奈,却点头。此刻,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从未有过的默契与共鸣,是同样对爱人的守护。
伊藤信爱双眸红润,她思索片刻,上前握住沈念的手,抬眸间,那双勾人的媚眼如今也浸满了忧伤:“沈念,我等你!”
短短几个字,沈念却听到了伊藤信爱最真诚的恳求,原来,这个利欲熏心的女儿也有一颗深藏的真心,这个开口谈钱的女人,也拥有少女般的纯真爱情。
沈念看着伊藤低头不语,她只觉手背上落下什么,原来,是伊藤清澈的泪水。
一朵踏遍千山万水的妖艳富贵花,一朵屹立于黑夜中独自坚韧的三更青荷,终究是殊途同归。
当陆岳霆开车,将沈念、丫丫和阿芝送到西南边郊外的山下时,野外的风吹得树叶作响,如十面埋伏。他本不愿沈念上山,但他了解,沈念不听劝,她也深知,如今没有比找到解毒方子更好的办法。
陆岳霆扶着沈念的双肩:“雾灵山有土匪,不宜大动干戈派众人护送你,你们三个一定要小心,我的人就在周围掩护,以免被土匪发现。”
沈念看着陆岳霆,虽然五天便能往返,却是如此难以分别。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开,还未道别,竟开始不舍。
“放心,见到霍老先生,得到解毒的方子,我们马上就返回!”
看着沈念瘦弱的身躯,却承载着如此强大的信念,陆岳霆将沈念抱在怀中,不愿松开手。
可如今,陆岳霆面临东洋人在陵海挑衅,他要坚守阵地,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时刻不能松懈。
看着沈念带着丫丫和阿芝走入山林中,陆岳霆迟迟未能离开,直到他派的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分别潜入山林,守护在沈念左右后,他才燃了根烟。
望着消失的身影,陆岳霆这才察觉,唯有她在时,方可日日是好日。
沈念走后的第二日,总参谋江淮青迫不及待,从吉野苍介手中拿到了鸦片,他不忍看着自己的儿子江远日夜备受折磨,最终还是屈服。
陆岳霆得知后,为此愤怒,本要实施查封鸦片馆的行动,江淮青却说什么也不允许。
可陆岳霆岂是能听从江淮青劝说的主,他本就与江淮青及周秉白那帮势力不苟同,一气之下,便派人展开行动,全城查封鸦片馆。
虽说查了几个小窝点,可并未阻止鸦片的流通,甚至出现了因吸食鸦片横死街头的人。
沈念与丫丫和阿芝一路上山,终于来到了霍老先生独居的山中庭院,虽说这里有院墙,有房屋有余粮,却显得极为简陋。
当沈念带着丫丫和阿芝走进院内,发现这里异常安静。
“夫人,这里怎么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呀?不会是找错了吧?”丫丫担心。
“没错,就是这里,老先生一人独居,没有烟火气也是难免的。”
沈念说着,便朝房屋走去。
来到门前时,沈念迫不及待推开木门,只见霍老先生坐在屋里,可谁也没想到,屋内还有几个人,顿时,沈念愣在原地,心头一紧,她知道大事不妙。
只见霍老先生面前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周秉白!
他一只眼睛遮着,只露出一只眼睛,如今的他满脸伤痕,没个人样,而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东洋浪人。
丫丫和阿芝吓得咽了咽口水,丫丫低声道:“夫人,怎么办?”
此时,霍老先生紧张皱眉,他看着沈念三人,又看了看周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