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羡和钟述岑挑了六只虾,称了一下有半斤重,两毛五分钱。两人又去买了豆角和白萝卜,大白菜,二两瘦猪肉,和两斤猪板油。林映羡教钟述岑怎么买菜和肉。
他们在腊味档口遇到马婶,她来买腊肉,友谊菜市场今天不用票买东西的消息传得还挺广的。
趁着今天不用票就可以买到东西,林映羡瞄准了菜市场的红薯和土豆,这些可以当粮食的作物平常在粮站才有得买,一斤红薯或者土豆还要二两粮票。
这个时候粮票比钱更珍贵,林映羡和钟述岑能攒下不少钱,却攒不了粮票,一日三餐,买糕点都要用到粮票,领糕点票是要加收粮票的,而且江城粮票实行的是当月有效,全国粮票可以无限期使用。想要换全国粮票,得拿单位或街道办的证明是外地出差需要使用,才可以换到。
在单位食堂吃饭,也得先拿粮票和钱换食堂的餐票和钱票,才能吃到米饭和馒头。
没有粮票,他们就等着饿肚子。
林映羡提醒马婶去买红薯和土豆。
钟述岑和林映羡一人买了五斤红薯,五斤土豆。这些虽不要粮票,但限购。
马婶买到红薯和土豆后回家喊人过来。
他们回到家时,余大娘看到两人搬着红薯土豆回来,直拍脑门,“我看见那个什么机器往那放,就没敢去那看,都没发现有红薯和土豆卖。不行,我得赶紧过去。”
林映羡提醒道:“每人限购五斤,您多找家人陪您去。”
余大娘感谢林映羡的提醒,她把家里的孙子孙女叫上,一起赶去友谊菜市场。
钟述岑把土豆和红薯装进灶台下的橱柜里,橱柜的推拉门不关上,开着通风透气。
林映羡打开水龙头,把买来的猪板油洗干净。待钟述岑放好土豆和红薯,洗干净手,林映羡来教他炼猪油。
林映羡把挂在墙上的另一条围裙拿在手里,她看了钟述岑一眼。
钟述岑走到她身边低下脑袋。林映羡见他这样,就给他戴上围裙,走到他身后系好围裙。林映羡先和他讲一遍大致步骤,然后逐步逐步教他。
林映羡做一遍,钟述岑跟着学一遍。林映羡发现他学得挺快的,本来以为他插队当知青好几年还不会做饭,是在这方面实在没天赋,林映羡不禁问他:“你当知青时怎么没学会做饭?”
“知青点的知青说,他们厨艺不好,不知道怎么教我。”钟述岑搅翻着锅里的猪板油,水渐渐变混白。
“原来是这样。”
清亮的猪油慢慢出现,越来越多,满屋都是猪油的香味,“猪肉开始焦边了,这时我们可以舀猪油到油罐子里,不过在舀到罐子前,放一些黄豆,防止变味……”
钟述岑按照林映羡的指导,熬好了猪油,将猪油舀进油罐子里,他看向锅里的猪油渣,“这些要怎么处理,扔掉吗?
“可以吃的,拿来炒大白菜,或者你可以沾糖吃。他们说沾白糖和细盐吃很好吃。家里好像买了一点白糖……”
“你呢,你喜欢吃吗?”
“我不喜欢吃,你可以尝尝。”林映羡对纯肥猪肉一直敬谢不敏。
钟述岑夹起一块猪油渣沾了一点白糖,吃下去,猪油渣在口腔中迸裂,温热的油脂溢出来,浓到化不开的脂香味淹没味蕾,“有些特别,脂香味浓郁。”
钟述岑吃了两块后,说要拿剩下的来炒大白菜或者豆角。
林映羡决定今天就开始先把土豆吃了,吃完土豆再吃红薯,土豆发芽了不能吃,但是红薯发芽还能吃。
在林映羡记忆里,小时候林映婉把家里的发芽红薯扔掉,以为红薯坏了不能吃,被李婶捡来吃,李婶还和林母说她家小女儿不分五谷杂粮,不知柴米贵,只是发芽的红薯居然把它给扔了。
林母气得抄起厨房的棍子进屋想打林映婉一顿,林映婉又怎么可能乖乖被打,拿林映羡当挡箭牌,替她挨了林母两棍子,她自己偷溜出去。她爬到楼下的大树上,待到深夜都不肯回来,林父把她哄下来,承诺只要她肯下来,家人不会打骂她。林映婉想下树,却不敢下来。林映伟爬上树把林映婉背了下来。扔发芽红薯的事由此结束……
林映羡打算做土豆焖饭,用新鲜炼好的猪油炒土豆很香。
削土豆皮和切土豆厚片,不用林映羡教,钟述岑也会。
等到林映羡教钟述岑怎么炒菜做饭时,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知青说不会教钟述岑了。
钟述岑疑惑调味的量要怎么确定,为什么是预估,不能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一点、一些、些许,这要怎么判定是多少,时咸时淡的问题要怎么才能彻底解决。
林映羡也说不上来,因为她是凭感觉,家常菜不是做点心和甜品要精准,就算菜谱上说多少钱,多少两,她也不会去拿秤称,“是靠慢慢做饭练出来的一种感觉,你可以尝试一下,你感觉这该放多少盐,由少量估起。”
林映羡让钟述岑估,他就有自己一套理论,乱来了。
林映羡在他把盐放进锅时,握着他的手腕,制止他,“这要放下去,今天的土豆焖饭就入不了口了。”
“它相对于盐罐里的盐,和锅里的土豆,都是少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