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蓝是个丝,一个普普通通的丝,在这个基本没有女人存活的学校里,他只是芸芸众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既没有随时随地刮风下雨都凌虐着一双老旧蓝白拖,也没有左手揣三四张饼右手端一杯粥在校园里走马观花。大多数时间,张小蓝都是毫无存在感的默默飘过。
所以,确切的说,张小蓝是个低调的丝。他勤俭节约的打理着自己的生活,不是埋怨学校对面的清真兰州拉面偷偷把价格上调了五毛,就是欢喜校园超市旁边卖鸡蛋的那个抠门中年妇女多找了他五毛。日子在正负抵消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张小蓝的拮据程度并没有发生变化。
当然,拮据本身是个残酷的词。它不仅秒杀了爱情,而且高密度,高力度的摧残着人的自信心。
开学第一天,张小蓝也曾踌躇满志的提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憧憬自己光辉璀璨的大学时光;也曾情窦初开跟班上唯一的女性表白,他不介意那个女孩的胳膊比他的大腿粗,也不介意那个女孩有一股淡淡的狐臭,胳膊粗的女生可以自己提热水瓶,有狐臭可以常备six god。他是这么想的,可她没有按情节走。
当张小蓝诚意十足的掏出那封琢磨了一晚上的程序情书时,刘丹丹瞟了一眼,委婉道:“大学谈恋爱有点早。”
得,人家女生不想谈恋爱,张小蓝也不能霸王硬上弓。他傻乎乎的感慨着理工科的妹子羞涩纯洁,却在当天下午亲眼目睹了刘丹丹和隔壁班的抠脚大汉张志强手牵手共游小吃街。
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张小蓝在太阳底下瘪着嘴想了许久,一拍脑门,打算立刻回寝室请教高人。
室友郝英俊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娘腔,他幺着兰花指听张小蓝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无钱无女友,矮挫毁一生。”
“我有那么糟糕吗?”
“有……”
“你太恶毒了!”张小蓝不信邪,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他从公寓擂到教学楼,逢人便问:“我是矮穷挫吗?”
“……”一众路人目瞪口呆,基本呈现面瘫状态。
按常规推理,抽风的持续时间不会特别长。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张小蓝渐渐冷静下来了。他蹲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歇了歇气,头垂的很低。
“为什么丝这么多,悲剧的总是我?”张小蓝不服气的回忆着刚刚看见的几对情侣,一抬头,惊得浑身一激灵。a大怎么还有这么讲究的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张小蓝看到这个背影的第一反应不是嫉妒,也不是怨恨。他无意识的悄悄跟在那个人后面,直到他走进了教室。不上课的教室一般是没什么人的,张小蓝静静的站在后门入口处,心情很复杂。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课桌上洒下了斑驳的叶子的倒影,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那个挺拔的背影冲破视网膜撞击着张小蓝的脑神经,他忘了失恋忘了不快,任凭眼前的一抹白凶残的在脑海里横冲直撞,不断的修改他的记忆细胞,吞噬他的反应神经末梢……
程景天合上书一回头就看见了张小蓝,一个瘦弱的顶着鸡窝头的男生,戴着一副啤酒瓶底的眼镜,四肢僵直,眼神呆滞。
“难不成这小子被我的背影亮瞎了?”程景天难得恶趣味的想要耍耍眼前这个痴呆的丝。他收拾了一下书本走过去对着张小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同学,借过一下。”
那温暖的声音如同一道甘甜的清泉刹那间解救了张小蓝干涸已久频临死亡的情感因子,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男生,酝酿了很久然后还是让开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教室的门,消失在走廊上……事实证明,丝的勇气只有在杀价的时候才会呈幂次方增长,而张小蓝只能想着程景天的笑容,手足无措的任内心风起云涌。
往后的几天,张小蓝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人。那样的男生,绝对完爆丝。
“也许我可以从他身上沾染一些正面的气质。”带着这种认知,张小蓝非常想交这么一个朋友。他有意无意的搜寻着他的身影,却发现原来他就是本专业,兄弟班的同学。
又见程景天是在软件工程的一节专业课上,张小蓝站在教室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近门口第四排从右边数的第三个位子上翻着书的他,那感觉很奇怪,想逃离更想靠近,心跟鼓点一样激烈的擂动。然而,张小蓝并没有纠结很长时间,他低着头快步走向了第五排从右边数的第三个位子——还来不及通知旁边的郝英俊和刘正园,坐下来的那一刻他才有了自己惦记了很久的爱疯终于到手了得感觉,有不安也是快乐的。
如果说一个人买了一块一百元的手表,他戴一星期,每天戴十二个小时就相当于用一块一毛九租了这个手表一天。戴三年的话就相当于只用了零点零零八块钱租这个手表一天,其价格相当于白送。秉承着这条强大的丝定律,张小蓝克服了每分钟必须眨眼二十次的困难,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背影……又是一个白色的背影,衣料看起来很柔软很高档的样子,不知道摸起来会怎么样?张小蓝当然不敢真的伸出手,他偷偷的把头往前面凑了两厘米,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程景天的发香。
没有意识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