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无聊。
吉娜用自己的长鼻子卷着小崽儿的鼻子,母子俩玩起了拔河。
和人类婴幼儿一样,充电五分钟,待机五小时。
王德发旺盛又充沛的体力,让非常年轻的大象夫妻俩直呼吃不消。
伊凡肚子饿了,停下来,用长鼻子薅了一把草,正要往嘴里送呢,小崽儿凑上来,嘴一张,就想夺食。
爹是大胃王,儿子还能差?!
伊凡翻着白眼,任劳任怨地当一个无情的薅草机器。
它薅完一把,小崽儿就吃一把。
光张嘴,不动鼻子。
吉娜抓紧时间干饭,不然它是真的担心等会儿母乳供应不上。
白天很少有不长眼的食肉猛兽敢往跟前凑,到了晚上,就不一定了。
王德发长得嗖嗖快,一天比一天要大上一圈。
但是,看在吉娜和伊凡眼里,仍然觉得过于缓慢,夫妻俩恨不能拔苗助长。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家三口走走停停,认真算起来,还真是走了很远的距离。
伊凡已经不再去纠正小崽儿喝水的姿势了,它经常趁着这个空档,凑到媳妇身边,酱酱酿酿。
唔,猴子的阿玛尼红管不行,大象的金箍棒原来也是个样子货……
费神费力,也就一分钟,完全不用担心小崽儿无意中看到。
伊凡爽没爽到不知道,吉娜觉得腰酸,得多吃点儿草补补。
天又黑透了,连星星也看不到几颗。
伊凡守在母子俩身边,无聊地甩了甩长鼻子。
附近有几辆灰扑扑的越野车跟踪拍摄,那些皮肤黝黑的男人们没有开闪光灯,还算有职业操守。
吉娜对人类没啥好印象,毕竟它小时候,见过偷猎的坏人。
王德发歪在吉娜怀里,咕唧咕唧喝奶,眼睛微眯,压根儿就没注意远处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吃饱喝足,王德发吧嗒吧嗒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然后,把鼻子当成奶嘴,塞进嘴里,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伊凡动了动耳朵,好像听见模模糊糊的谈话声,有听没有懂。
它的世界太过单纯,以它聪明绝顶的大脑瓜,完全想象不到,那些人,是在讨论两头象四根长牙的价值几何。
这种干旱得要死要活的时节进草原,不是艺术疯子,就是想钱想疯了的偷猎者。
他们拍照,纯粹是留证,以后和买家讨价还价交易的时候可以显摆。
难得能遇到一家三口的小型象群。
他们以前倒是盯上过有头领的象群,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可以和黄金相媲美的大白牙。
一旦动手,其他象根本就不会丢下可怜的大象逃走,反而群起而攻。
吉普车都能被踩扁,更何况人。
【哈哈,真是没想到,我们这次的运气逆天,居然能碰到落单的,只要牵制住那个小不点,四根牙还不是手到擒来?!】
【拉姆,你小子上哪儿学来的这些话?】
【呵,我妹妹不是去华国留学了吗,整天在电话里教我中文呢,还教训我不准偷猎,我要是不赚钱,她哪儿来的钱交学费?!】
叫拉姆的男人梳了一头脏辫,头发跟钢丝球似的,毛毛躁躁。
他放下手里的长枪短炮,换了个镜头。
【今晚动手吗?!咱们几个都跟了好几天了,车上的水可不剩多少了啊!】
拉姆看了一眼那边站着不肯躺下的公象,眸色深深。
【再等等!】
问话的人撇了撇嘴,拉开车门上了车,和衣躺在后座上生闷气。
这一伙人,显然是以拉姆为首。
河水的水位线已经下降了一半,有些地方,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积满淤泥的河床。
伊凡白日里喝过水,这会儿又渴了。
它看了一眼安稳睡着的母子俩,又打量远处动也没动的吉普车,尾巴一扬,转身走到河边。
拉姆按下快门,拍下了朦胧夜色下泛着冷白光芒的标的物,面色冷静,心中激荡。
不过,还是得按捺住动手的欲望。
起码,要等到全都睡着了,才好下手。
伊凡灌了个水饱,听着身后母子俩有节奏的呼吸声,也开始犯困了。
草丛里窸窸窣窣地,有看不出样子的小动物突兀拨开草丛向这边张望,看到一二三,三座大山,撒腿就跑。
更远些的树上,一只长尾的花豹在舔爪子,它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就不轻易招惹。
夜渐深,吉普车下蹲守拍摄的人都上车了,四下除了虫鸣和母子俩的鼾声,安静得可怕。
伊凡一直警惕地望着吉普车,终究被这寂静的环境影响了心神,眼皮子哐当掉下来,整头象终于困乏得软倒下去。
几乎在长鼻子也跟着落地的一瞬间,伊凡的大脑就宣告罢工,进入深度睡眠模式。
打头那辆吉普车的副驾位置缓缓探出来一颗黑乎乎的大脑袋,是拉姆。
他用胳膊肘捅了一把身后睡得东倒西歪的男人,悄声比了个手势。
大拇指和食指呈90度打开,其他三根指头弯曲缩回掌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