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看着这个女人无动于衷。
楚歌当时还小,离不得她,被她带着,见刀拦在她们面前,奶呼呼的一团去扯禁卫军的袖子,“你们别伤害我娘亲,我阿爹是将军,你们要是欺负了我娘亲,我阿爹很疼我和娘亲的,肯定会找你们打回去的噢,我给你们一颗糖,你们放我和娘亲进去好不好?”
竟然当真拿几颗糖讨好似的给了那几个禁卫军。
禁卫军拿着剑的手都是抖的。
这可是苏敖将军的妻儿,那样一个悍将,护着永州多年未被羌国侵犯,击退匈奴,竟然一夜之间被说是叛臣,有觊觎皇位之心,被诛九族。
楚歌他们见过,苏敖将军回京时进宫面圣,抱着这个奶团子来的,小楚歌长得很白,可爱极了,稍微一逗就咯咯直笑。
苏敖将军穿着一身冷硬的黑甲,将楚歌抱在怀里头,拿长着胡子的下巴蹭她的脸,那眼神柔极了,小楚歌很嫌弃的推开,“阿爹,痒呢。”
从宫里再出来时,小楚歌已经骑在了他脖子上,抓着他的玉冠,哇的一声,“以后我也可以跟别人炫耀啦,我爹爹让我骑大马欸。”
之前她可羡慕别的小朋友被爹爹这样托举起来坐脖子上了。
彼时苏敖双手扶着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有了全世界,还问她,“想不想爹爹?”
“想的,阿娘也想爹爹。”
“阿爹什么时候能陪在阿娘和楚歌身边呀?”
“快了,等把羌国逼退,阿爹就上交兵符回来陪楚歌长大。”
禁卫军将糖还给楚歌,那剑也没收回。
“这糖很好吃的,你们怎么不要,你们再这样,我娘亲要哭了。”她叹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宝贝的糖他们都不要,随后她眼睛一亮,“我焕表哥是皇子呢,我姑姑是皇后娘娘,你去跟他们通报一声,就说楚歌和娘亲要来看她们。”
禁卫军没动。
皇上要斩杀皇后娘娘的兄长,皇后娘娘早就在皇帝那跪着求情了,这会估计被皇上看起来了,也放了话,苏府的人不让进皇宫。
见楚歌那样可爱,其中一个禁卫军看着不忍,“带你娘亲回去吧,今儿这进不去。”
舅母愣愣的看着里面的宫殿,这皇宫她来过许多次,之前因为夫君的军功从未被拦过。
阿韵和焕儿多半也被那皇帝软禁了去。
她进不去,也见不到那个道貌岸然,让她家破人亡的皇帝。
她哭了。
无声无息的流泪。
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没有了。
她以后没有夫君了,她的庭哥儿、弘哥儿和她的楚歌马上也会死在屠刀下。
被永远冠上投敌叛国的罪名。
楚歌小小一个,从未见过这样的娘亲,娘亲的眼泪擦都擦不掉,她拿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去抹娘亲的眼睛,“娘亲别哭,楚歌乖,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也不和别人打架。”
小表妹楚歌还以为自己调皮惹得母亲生气,“娘亲别哭,阿爹要是知道楚歌惹娘亲哭了,肯定要说楚歌不乖。”
“娘亲,你吃颗糖,很甜很甜,吃了就不会掉眼泪,娘亲笑起来好看。”
她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哭。
舅母跪在宫门口,拉着楚歌一起跪,自然见不到皇上。
夕阳西下,宫门落锁了,她跪得膝盖都站不起来,抱着楚歌,那哭声原本是隐忍的,无声的,那一下忽然哇的哭了出来,“楚歌,你没有阿爹了。”
“娘亲别哭,阿爹在永州呢,他说除夕会回来,会给楚歌带好吃的糖哩,还会给楚歌带小马驹,阿爹那么喜欢娘亲,肯定会给娘亲带簪子的。”
舅母站起来,回头看一眼被夕阳照得血红的宫门口,牵着楚歌一瘸一拐的走了。
舅母想不明白,“阿韵被他抢了去,夫君又被他害死,他到底要我们苏家如何呢?夫君明明说过会把沧龙指环交出来的,他的愿望是晋国太平,回来守着我们娘三过日子的。”
“夫君,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庭哥儿、弘哥儿和楚歌?楚歌才三岁,你喜欢得不行,你才回来见过她两次,才抱过她两次,你说会陪她长大,还说以后要给她挑夫君的。”
武功那样厉害的男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第二天,她直接出了集市去说书的地方喊冤,“苏敖将军金戈铁马守着边境,铁骨铮铮,绝对不可能投敌叛国,他一直在保护晋国,他不是奸细不是叛徒,他是晋国的英雄。”
她将苏敖和整个苏家参与过的战役都说了出来,说得听的人都落泪。
圣旨下诛九族的那天,她没等那些举着屠刀的刽子手下手,自己抹了脖子。
死之前割了自己的腕用血在地下和将军府门写了个冤字和忠字。
皇上出来了,是听到苏韵那句愿意为她再生皇嗣出来的。
这些年他宠她怜她,觉得她生了萧寅焕亏了身子,经常准她任性不侍寝,他也知道,她一直抵触他的触碰,每次他要她时,要吻她唇,她都避开了。
她不愿意和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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