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玄云吃瘪的样子,明盛帝心情大好,连批奏折这么乏味的事情都觉得不枯燥了。
若不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给司命属太大的权利,他早就派人把司命属给端了。
哪还会留到今天!
曹公公踩着小碎步进来,距离明盛帝两米处停下:“陛下,五皇子来了。”
“传,快传~”明盛帝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出来了,大手一挥,“曹辉,你备一些元怀爱吃的点心。”
“老奴命小厨房一直备着呢,”曹公公回复道,“这就让小厨房盛上来。”
曹公公领着元怀进了殿内,躬身退了出去。
“怀儿,来~上父皇这里来!”明盛帝笑着朝元怀招手,威严尽收,此刻除了身上的龙袍,只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慈父。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柳婉容带着儿子与明盛帝失散这些年,为了保护儿子,一直对外宣称柳怀,如今被寻回,自然改回了元这个姓氏。
少年近段时间在御膳房变着花样投喂下,长高了也长胖了,不再是之前头发枯黄,面容瘦削的模样,脸上细看还有点儿小奶膘。
衣服是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绒绣着腾云祥文,外面披着个皮毛白袄子,加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更显小了。
元怀一板一眼遵照着宫中嬷嬷的教导,小脸紧绷,行礼仪态极尽完美,但还是遮盖不了眼中的胆怯。
多年来的逃亡生活,令他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之中,被仇家追杀,乞讨被挨打,忍痛挨饿的日子早早消磨掉了他所有的少年意气,只有谨慎小心、委曲求全才能安然活下去。
他是朕和婉娘唯一的儿子啊。
每每思及此,明盛帝都心痛不已。
当初曹公公亲自出宫接人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坐立不安,恨不得亲自前去。
柳怀入宫的时候,见着人,明盛帝却差点儿晕厥过去,十四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般大,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夏装,明明已经是深秋时节,裸露在外的小胳膊小腿冻得通红。
若不是曹辉拦着,明盛帝当即就提着剑去砍人了。
柳怀站在他面前,仿佛风再大些便能把他吹了去,眼神也是怯怯的,惶恐不安的。
明盛帝当场就绷不住了,搂着柳怀失声痛哭,嘴中喊着:“怀儿我是你父皇啊!怀儿~婉娘,我找回我们的孩子了,婉娘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场景,曹公公在一旁都红了眼眶,最后还是看着愈发害怕的柳怀,怕把孩子吓坏了,好生相劝,才把他从明盛帝的怀里解救了出来。
后来只要是跟元怀在一起,明盛帝就小心收敛着身上的气息,连说话都轻风细雨,生怕把这个娃娃给吓着,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明盛帝拉着元怀坐下,眉开眼笑,一脸慈祥,现在只要一看见儿子他就高兴。
“怀儿,今日父皇叫你来是想为你寻一位老师,你意下如何?”
元怀嘴唇紧抿,不说话,点了点头。
明盛帝心中酸涩,嘴角还是上扬,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父皇为你选了两位大儒,都曾是父皇的老师,一位是周阁老,曾官拜宰相,为人儒雅风趣,学识渊博,还有一位就是白帝师,三代皇子皆是他的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不在话下。
不知道怀儿有没有意向?”
元怀沉默了,半低着头,手中拽着腰封上挂着的小荷包,不说一句话。
这是无声地拒绝,明盛帝心底一沉。
接下来任凭他舌灿莲花,说的口干舌燥元怀就是一声不吭,还得是端着茶点从小厨房过来的曹公公解了围。
作为明盛帝的第一狗腿屹立不倒这么些年,曹公公的眼色已经达到出神入化、超凡脱俗的境界。
五皇子作为皇上心尖尖上的儿子,保不准未来就是入主东宫,礼仪才学这一块肯定不能落下,不找老师是万万不可能。
周老和白老已经是明盛帝思来想去,多方权衡利弊下择出的老师了。论学识、论背景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了,奈何五皇子不喜欢。
五皇子不点头,明盛帝再权衡利弊也没用。
正糟心的时候,哎~曹公公眼尖看见一物什,五皇子手中攥着的荷包,与陛下身上挂着的荷包样式一模一样!
曹公公大胆猜测,保不齐就是白家公子送的,五皇子一定在哪儿遇见过白家公子。
这不!巧了不是嘛~
曹公公大胆试探:“殿下想要荷包的主人为您授课嘛?”
元怀一愣,明盛帝也愣住了,顺着曹辉的视线看到了元怀手中的荷包。
对啊!还有这号人物,他怎么给忘了。
就白文德那出尘的气质与身姿,明盛帝他自己看了都迷糊,不要说年纪尚小的元怀。更别提连白老都夸耀的孙子,那学识方面更没的说。
“怀儿,怎么样?”他期待地问。
元怀眼睛亮晶晶地,嘴角微微上扬:“好。”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朕就派人去通知白文德,做我们怀儿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