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戳中了路尧妈的痛处,她跋扈的气焰灭了些。
她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角,“别跟我扯没用的,他是不短我吃穿,可他死那么早,我那么年轻,我怎么可能给他守一辈子?”
“不管怎么说,我也给你们老路家生了孩子,路尧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我遇上困难了,他帮我天经地义。”
“你笑什么!”说到一半,路尧妈听见了姚春芽的笑声,叱问道。
姚春芽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头一次听说这么好笑的笑话。”
“天经地义?那照你这么说,抚养孩子长大也是天经地义,你养路尧了吗?”她敛了笑,“只生不养,谈什么纲常伦理,天经地义!”
她冷下一张脸,“你就没想过,那么丁点大的孩子没了母亲的庇护,会遭受怎样的苛待?”
路尧妈翻了个白眼,“苛待,他们是一个姓的,再说还有那死鬼的保障金,怎么会苛待他,你真是能说笑。”
她指着姚春芽的鼻子,“你一个后来的知道什么,长辈说话你就消停眯着得了。”
提起往事,路尧妈对路家人也多是埋怨,“当初那个保障金要是给我,我也不会离家再嫁,都是女人,你们应该理解我,尤其是你,路雪梅。”
路大姑哼了一声,“我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拉倒,反正路尧那孩子从小就粘我,他对我一定不像你们这么狠心。”
路尧翘着二郎腿,“我也没提什么要命的要求,我就一双儿女,到同胞哥哥店里讨个活计,不过分。”
“从我家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我也没你这个妈!”路尧的声音蓦地从后门处传来。
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姚春芽像被定住了一样,似乎是并不相信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回来了。
她慢慢转过身,直到看见那熟悉又帅气的脸,以及……打着绷带的右臂,绷带上刺眼的红让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
“你回来了。”姚春芽站起身,旁若无人般跑了过去,“胳膊受伤了?还有哪伤到了我看看。”
她围着他周身检查,确信只伤了胳膊后松了一口气,轻轻抱住他,“回来就好。”
路尧用完好的左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发顶,“傻,不是答应你会回来吗?”
姚春芽眼眶有点发热,“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久不联系,我怕死了。”
路尧亲了亲她,“知道了,以后再出任务,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报平安。”
姚春芽摇了摇头,咕哝道:“不要,我不要成为害你暴露的累赘。”
“你从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的宝贝。”路尧附在她耳边,用气声柔柔说道。
姚春芽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羞红了脸,“又胡说八道。”
路大姑已经习惯了小两口腻歪,只是这毕竟还有外人在,她清了清嗓子,“咳咳,路尧啊,岳同志来了。”
一声岳同志,直接拉开了他们母子之间的距离。
路尧用左手牵着姚春芽,信步来到路大姑二人面前,对着呆愣愣的亲妈说道:“我再说一遍,从这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浑厚富有磁性的成年男声将路尧妈从恍惚的回忆中拉出来,“你还是小时候那样,一点儿都没变。”
她的语气倒是有些当母亲的样子,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初,指着路尧身边的姚春芽,“妈要是知道你爷爷给你找了这么个媳妇,那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妈跟你说,女人长得好看没啥用,得能干,其实你叔有个侄女……”
“别说了。”路尧面无表情地开口,那语调比三九天还要冷,“我的媳妇儿,轮不上你指手画脚。”
“从你把我丢在二叔家的那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妈了,我感谢你给我生命,你以后有病得不行的那天,我会出一份力,以报你生我之恩。”
“至于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他的话语决绝不留余地。
以至于岳女士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没缓过来,她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这跟她想象的也不一样啊!
“儿子,我是你妈,我生你的时候差点都丢了半条命,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你咒我死?”
“我跟你才是血脉相连,她一个外姓人,我说都不能说一句了?你竟为了她跟我梗梗脖?”
路尧看都不看她,“从你把我丢下的那天起,你就断了咱们的母子情分,我们家有自己的长辈,春芽也不受你管。”
说完他让出位置,对着后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不送。”
姚春芽是他的命,这一点不可撼动。
“好,你个狼肠子,枉我生你一场,我这就出去把你这个不孝子的所作所为抖搂出去,我看你还怎么当你的警察!”
路尧妈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朝着前厅的方向走。
姚春芽着急,“路尧……”
“让她去说,怕什么,丢孩子的是她,十多年来不管不问的也是她,真传出去,不一定会说我这个儿子的不是。”
路尧捏了捏姚春芽的手,“傻丫头,你男人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受气来捍卫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