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辽安候,十三岁就跟着爹上战场历练,身上大大小小受的伤没有几百也有百来个,对于什么伤致命,什么伤不致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峥子的伤在右胸口肋骨下面一点,峥子内力不差,一定是身后传来的箭鸣声儿,身子下意识侧了一下,所以箭伤并不致命,也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穆震那小子的伤就更轻了,被乌同连的箭穿左腿肚子,真真只是皮外伤,将养一个月也就没啥大事了。
本不该昏迷的两人,现在却躺在榻上人事不省,嘴角甚至还挂着点浅笑,神色很是放松,伤口地方还一点点往外冒血水,撒多少止血药都没用。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除了中毒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啪嗒!”一声脆响,是木头相撞的声音,卫泽成猛地回神儿,眼睛飞快转向屏风上,下一秒就看到方海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他立马站起来朝屏风后面走,穆景山紧随其后。
“侯爷、穆总兵你们先坐!”白老头神色也有些凝重,指指身侧的椅子让两人先坐,又说:“我要是没看错,这俩是中毒了。”
卫泽成心里咯噔一声,面色更冷硬了几分,看着很是吓人。
穆景山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慌张中还把手边的茶杯推倒了,他却恍如未觉,焦急追问,“怎么会呢?就是被一群普通北蛮子追罢了,那些蛮人能有什么毒药?
再说您不是神医吗?就是有毒您也应该能解吧!”
白老头斜瞥一眼穆景山,给方海使个眼色,方海立马上前把穆景山拦住,白老头这才冷冷开口,“穆总兵还真是高看我了,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您要是信不过我,最好抬着犬子去庙里拜拜,那些才是神仙呢。
说不定犬子你能立马就醒呢!小老儿无能您另谋高就吧!”
白老头心里也憋着火儿,峥子要不是为了救那穆震那个废物,能受伤?能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能中毒?
没本事还非要出关立功,不是自大是什么?
除了拖后腿儿还能干什么?
他老头就是偏心,在他这儿侯爷都没有峥子重要,要是阿满知道峥子昏迷不醒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要不是侯爷命令,说实话穆震他治都不会治,这个兔崽子他看着就烦,能给穆景山这个当爹的好脸色才怪!
“你……”穆景山自从当了总兵,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呢,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了面前这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糟老头,想起还没醒的儿子,他又不敢!
“你什么你!”白老头仰着头,一蹦三尺高,指着穆景山鼻子骂:“子不教父之过,你个当爹的管不住自己废物儿子,让峥子也跟着受伤遭罪,你那老脸不红!”
穆景山脸色白了一瞬,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他怒火一下子没了,看看身侧还稳坐如山但脸色不太好侯爷,他嗐一声,抱着头坐下。
卫泽成心里却舒坦了,白老头把他想骂的话都骂出来了,心里的气散了几分。
“都少说一句!”卫泽成这话看似是两人都说了,眼神却看向穆景山,话里也带上几分警告,“景山知道你急,可也不能乱了方寸。
白神医是大夫,不是神仙,你要是不信他,大可把穆震带回去,自去找信得过的大夫诊治。”
“属下失言!”穆景山直接跪下了,有些沮丧说:“属下就是关心则乱,以后绝不乱说一句,还请白神医别和我这个当爹的计较。”
儿子和表少爷中的同一种毒,这白神医看来和沈峥还颇为熟悉,好像还交情不浅,有这层关系,这老头绝对会用心研制方子,想办法解毒。
儿子待在这里也能跟着沾光,挪是不可能挪的。
“哼!”白老头也一甩头,不屑说:“总兵的礼我小老儿不敢受!”
傲娇的视线碰到卫泽成黑沉沉的视线,白老头脱口的话又变了,软了几分:“救你儿子, 也是看在峥子的面子上救的,你儿子就是顺带手的!”
“好好好,麻烦白神医了!”穆景山抱拳长揖,管他什么顺不顺带的,能救他儿子就行。
“说说吧,峥子和穆震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卫泽成重新坐下发问。
白老头听罢,也把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收,清清嗓子说:“这毒我也就见过一次,还是跟着师傅四处游历的时候,在北月见过一次。”
白老头捋着胡须回忆,“峥子中的毒倒是有些像北月乌同家的独门秘药—梦生花!
中了此毒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疼痛,还轻飘飘的,颇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昏迷梦中还会做最美好的梦。
中毒者平时觉着最幸福的事,就会在梦里重演,让人深陷其中醒不过来。”
穆景山听得一脑门问号,追问道:“这些倒是有些像服用五石散后的样子,可那玩意不致命啊?这俩的伤口一直止不住血,又是怎么回事?”
“总兵倒是着急的很!”白老头怼人一句,看人憋红的脸色,他又美了,接着说:“中了梦生死的人,伤口会一直流血止不住,但是流的又很少,一点一点的往外流,直到血流干,人彻底死亡。
这毒还会麻痹伤口,让中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