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开的哇哇的,翻滚着从锅底往上涌,猪头太大了,放到大锅里直接沉底儿了,不盯紧了备不住就糊底了。
估摸着时间,掀开锅盖,立在灶台一边的墙上,铲子、铁叉子齐上阵,挨个给两个猪头翻个面。
灶膛下不断掉下带着火星子的柴火碎,给锅底灰增加温度,不到半个时辰埋在灰里的土豆和地瓜,就烤得差不多了。
用火棍扒出来,一个个都成了黑煤球,阿满嘶哈嘶哈地吹着气,左手倒腾右手,掰开一个地瓜,橘红色的果肉,冒着香甜的热气,馋得人不顾热气也要往嘴里塞。
一个地瓜、一个土豆下肚,肚子已经半饱了,剩下的地方阿满要留给猪头肉,可不能吃撑了。
沾满草木灰的地瓜皮和土豆皮,拢吧拢吧重新扔进了灶洞,烧成了灰落下来,给剩下烤好的地瓜和土豆保着温。
锅里猪头和猪蹄飘出浓郁肉香的时候,芳婶怀里抱着针线筐,胳膊上挎着剥好的花生粒,进了家门。
针线收进屋子,花生拎进厨房,“真香,猪头肉就是香啊”,芳婶感慨一句,在阿满旁边坐下。
“有烤好的地瓜和土豆,先垫垫不”阿满用火棍在堆成小山的灰里扒拉,扒出一个土豆,一个地瓜,芳婶捡了一个地瓜,土豆让阿满重新塞进了灰里。
“下午出去唠嗑的时候,村里好几家人向我打问,镖局收不收人,估计是想着把家里孩子送进去学武
呢”芳婶吃着地瓜,把下午的事说了。
给阿满提个醒,省的别人求上家门了还不知道。
“镖局收不收人,也不是我和峥哥决定的,镖局的事儿我们是不掺和的”阿满双手一摆,自己是无能为力,“再说镖局培养的武师,都是自小培养的,大多都是老镖师的儿子、孙子之类的。
在外面直接挑的少,即使有也要是好的练武苗子,哪那么随意”
“镖局收人,还有这么多门道呢”芳婶一脸震惊。
“你放心吧,村里人我来应付”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还有一条她没说,送到镖局学武的孩子,出师后还要在镖局干满五年,就这一条就能劝退很多人。
天下哪有好事啊,学了武就要给镖局效力,要不然镖局凭啥培养你呢,都是一个道理。
而且,虽说贺家人对她和峥哥都很好,可是峥哥毕竟是收养的,说来说去也是外人,所以镖局的生意峥哥从不插手,贺鹏翼不让他走镖以后,他就果断回了乡下。
也是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能养活自己,不靠镖局,镖局这个产业自始至终都是贺家子孙的,不该自己的他也从不觊觎。
所以贺家人也才能心平气和的对待沈峥,要是沈峥觊觎家业,先不说义父义母,二叔他们一房就有的闹。
所以无论是多亲的人,亲归亲界限也是一直有的,这样才能长久相处。
芳婶就是提了一句,别的她也不担心,阿满和峥子都
不是站着挨欺负的人。
下午申时,茂叔准时从山上下来,套上板车去镇上接两个孩子下学,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上,也飘起了炊烟,忙碌人扛着锄头,拎着铁锨,说说笑笑的往家赶。
小孩子拿着棍子你追我赶,尖叫声笑声此起彼伏。
吓得过路的鸡鸭,咕咕嘎嘎扑棱这大膀子,往路两边躲,排成一排回家的鸡队鸭队,被冲散了队伍,躲过熊孩子又重新聚集。
扭着屁股往家赶,太阳快下山了,它们也知道回窝。
十几个壮汉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和回家的农人头碰头,双方笑呵呵的打招呼,你道一句辛苦,我道一句都辛苦,彼此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
相处了一两天,村里人也看出来,这群镖师,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为人爽快,说话直爽,相处起来也舒服。
村里人陆陆续续到了自家门口,进家门还不忘招呼众人上自家吃饭。
乡下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客气话,冯涛也不傻,一一笑着拒绝,真去了,不得吃掉人家几天的口粮才怪呢。
冯涛和沈峥走在前头,揉着笑的发酸的腮帮子,满脸笑的对沈峥说,“我到时候老了,就带着存够的钱,带着老妻回乡下养老,养群鸡再养群鸭,门口在养两只看门口,每天再喝点儿小酒,这日子才美呢,这辈子也算值了!”
“行啊,到时候你们可以来青松村”沈峥笑着应承,又对冯涛众人说,“走镖是
个挣钱的行当,可是那都是拿命拼出来的,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保住这条命,才能谈以后”
十几个汉子重重点头,冯涛心里也慰贴,镖局的人都知道沈峥是个不爱说话的,也不太和人亲近。
可是镖局里没一个人说沈峥冷酷、不近人情,这小子就是表面冷,相处久了就知道心里是个热乎的。
一行人进了家门,堂屋里的饭桌都摆好了,煮了一下午的猪头、猪蹄已经出锅了。
旁边还摆着炸好的花生米,凉拌皮蛋,清炒红苋菜,还有一大盆洗好的婆婆丁留着沾鸡蛋酱吃。
主食是二米饭,盛了满满一钵,摆在桌子一角,冒着白茫茫的热气。
“芳婶子,吃了你做的饭,我们回去可要吃不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