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林城人士吗?”
陶栀子在揭晓答案之前,提前问了一句。
这问题对她来说真的是问题,像刘姨和其他人多少说话带点吴地口音,彼此之间也有细微区别,但是江述月没有任何口音,让人分辨不出他来自哪里。
“是,我的家人都是林城人,童年时期一半在国外一半在林城,后来多数时间在国外,近些年定居在林城。”江述月如实说着自己的经历,虽然在陶栀子看来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是她选择静静听他在说什么。“那就……去和你有关的地方。"1
说完之后,陶栀子又觉得有些不妥,复又问道:“这个时间点方便吗?”
“方便,但是你现在受着伤……“江述月考虑了另一个层面。“我之前走不动是体力问题,现在恢复好了。”她心里认为,即便真的因为伤势,她也会去的。江述月,好像有种不动声色就能让人靠近的隐藏魅力。而这份靠近,是靠近到隔着空气墙的位置,太近反而容易被灼伤。
车子下了高架之后,在市区穿行,远光灯关上,在静悄悄的老城区走过一个个有老式特色的巷子。
最后在一个小巷子门口停下。
是上世纪就存在的小巷子,狭窄得车辆都进不去,只能下车步行。
这处巷子藏进了林城繁华的市中心深处,人们下了地铁,在高楼林立间穿行,也许只有当地人,或者与这座城市有过故事的人,才能抵达这里。
这里路面平整,有些湿漉漉的,因为偶尔有居民保持着以前的生活方式将生活污水往外面倾倒。
江述月带陶栀子往干净的地方走,路灯并没有很亮,他在前面开路。
从陶栀子角度看去,江述月的一切都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倒觉得自己与这个环境更加契合。
很难以想象,江述月与这里故事。
他们终于到了宽敞之地,两边的商铺已经关门,看招牌应该是有卖鱼的,卖皮包,还有一些衣服,都是价格不贵量大管饱的商铺。
陶栀子心里反而感觉到亲切,这是她多年的日常。他们这些生活在福利机构的孤儿,基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谁会各界给他们捐赠什么,他们就用什么。但是他们的生活绝对跟“品质”二字是不沾边的,有一家合作的二手衣服回收机构,会将没有卖掉的衣服送到福利院。最早的时候他们没有喝过牛奶,偶尔有人身体不舒服给他喝点奶粉。
以至于牛奶对于陶栀子最初的印象应该是就是热水冲出的奶粉味,带着甜味。
反而后来盒装牛奶盛行的时候,她反而喝不惯了。“你会好奇我生活的地方吗?”
陶栀子问完之后,不等江述月回答,便直接说道:“这里,可能才是最接近我生活的地方,七号公馆,那里对于我来说,是脱离现实层面的。”
她想对江述月说点什么的时候,直接就说了,她不是想等江述月表达好奇,而是她自发想告诉他的。以往她不愿意谈论自己的生活,最开始是因为自卑感作祟,但是那些生活都在成就着她自己,塑造着她的人格和行为逻辑。
如果没有那些经历,她不会拥有一颗足够有共情能力的心,也不会站在垂死之际做出最理智的决定。她宁愿病发于旅行的路途上,也不想在没见过世间太多景色的时候死在病床上。
疾病,注定让人贫穷。
但是同样是贫穷,她想把每一分钱花在探索世界和美好的食物上。
如今她内心的自卑感早已减轻,不去谈论困难,只是不想无意间放大苦难。
尤其是当谈论的双方来自不同的生活背景和社会阶级的时候,对于陶栀子来说不过一笑了之的事情,对于他人,可能是心心理负担。
走到巷子深处的时候,有个亮着灯的小店,上面用红色字印刷着:“24小时营业。”
江述月帮她打开门帘,让她先进入。
小店内的墙壁上方放着电视节目,声音开得很大,桌椅虽旧但是收拾得整洁,里面铺着瓷砖,散落着几件小孩子的玩具车。
里面坐着零落几个客人,是晚归的上班族,有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有几个老大爷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用当地方言对话。头顶上两个大叶扇正呼啦啦运行着,有一些旧物特有的噪音。
“述月好久没来了。”
老板娘正擦着桌子,一晃眼,发现江述月的身影,便热络地招呼上来。
老板娘说的方言,陶栀子一开始没听明白,便看向了江述月。
他用方言对老板娘说:“今天带了朋友来,她听不懂林城话,我们可以用普通话吗?”
这是陶栀子第一次听到江述月说方言,觉得格外新奇。林城话很多时候在外地人听来有些发音比较短促,加上语气的问题会让陶栀子感觉比较硬朗。
但是江述月温雅的声线,说着方言的时候,竟自带一种小意温柔。
老板娘闻言,恍然大悟,立刻无缝切换到普通话:“述月第一次带朋友来我们这里。”
厨房里忙活的老板从后厨走了出来,用围裙擦着手:“述月快找个位置坐下吧,我的鸡汤刚熬好,鸡丝是刚才先做的,还是老样子?”
“对,要两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