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燕长青热情地冲着大司马招着手。
“郡王爷,有何贵干?”
大司马在原地一愣,随即笑眯眯地走过来,并没有把“好端端的这位郡王爷找我干啥”这句话写在脸上。
官场老油条了,岂会像十多岁的少年郎一样,把心思都写在脸上。
燕长青热情更甚。
他一手一个,把还在懵逼的两小只往大司马跟前一推:“本王已经跟他们都交代好了,麻烦蒋大人多照拂些。”
这么一来,哪怕是大司马,也难掩目光疑惑:他交代什么了?
望向赵钰川跟燕守拙,发现两名小将脸上的疑惑比他只多不少。
正想再问,一转头,燕长青竟是没了踪影。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燕长青刚才还站立的地方,手指着空气问:“你们大将军人呢?”
燕长青的手下忍住笑,上前禀道:“将军有要事在身,有劳司马大人。”
迫不及待想和夫人相会,怎么算不得要事?
他没撒谎。
长长的夜风,从空荡荡的大街上刮过,卷起几片落叶。
经历了一场浩劫的京城,在风里显得格外冷清。
皇城里传来的厮杀声,让京城百姓惶惶不安,哪怕后来声音消失,也不敢走出家门查看。
谁也不知道,明天一早起来,是不是就已改朝换代。
在动荡中不幸死去的无辜百姓、仍在冒着热烟的火场,是京城被撕开的巨大伤口。
尸首无人敢收敛、受伤的人连呻吟都只能能压回喉间,被毁掉的家无人敢回。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新的一轮刀兵之祸。
骑在马背上一路前行,秦瑶光的一颗心越来越往下坠去。
大获全胜的喜悦之情,一扫而空。
她慢慢收紧缰绳,控制着马儿停下脚步。
一阵风吹过,马儿打了个响鼻。
“主人?”
青柏在她身后三步处停下,疑惑地问。
“我们不回府。”
秦瑶光改了主意:“去京兆府。”
放汝阳王进京瓮中捉鳖,是她和燕长青的共同决定。
在作出决定之时,都知道这是最明智、伤亡最小的计策,付出最小的代价,逼汝阳王进京。
反贼进京,势必会造成破坏和伤亡。
尤其是汝阳王的手下,大多是亡命之徒。
做大事,就要有取舍。
可付出代价的,却是京城最底层的老百姓。
乱兵进城,高门大户都有护卫。
诚然,倘若让汝阳王按部就班一路纠结大军前进,势必会带来更多百姓伤亡。
这就像是电车难题。
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就要牺牲少数人吗?
这少数人,难道又不无辜?
并没有人征询过他们,就被白白牺牲了。
秦瑶光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不行。
宫中还需收拾残局,消息传出来没这么快。
根据她出宫后一路所见,她是第一个从皇宫出来的人。
“是。”
对她的决定,青柏从不怀疑。
京兆府里,正一片混乱。
从皇城方向传出来的喊杀声,让府尹心惊胆战。
连皇宫都沦陷了,接下来会怎样?
接下来的寂静,更让人心慌。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宫中惊变,会不会影响未来的朝局?换句更直白的话,汝阳王会不会成功?
万一要真的成功了,他这个京兆府尹,或许就做到头了。
如此关键的位置,汝阳王一定会用他自己人。
不过,与其为将来能不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发愁,不如为京城百姓,尽他最后一份努力吧。
京兆府里里外外,包括用来审案的公堂上,或坐或躺,挤满了人。
都是遭了兵灾的无辜百姓。
“你去后院一趟,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床褥子,还有什么御寒之物,都抱出来。”
府尹吩咐着长随:“让厨房熬些驱寒的药汤送来。”
这些老百姓中还有不少伤病员,深秋夜寒,就这么躺在地上熬一宿,没病都会熬出病来。
长随迟疑:“大人,夫人她……”
官衙后面就是府尹的府邸,是典型的前衙后宅形式。
并非府尹夫人不愿,她已经搜罗了好大一批床褥出来,奈何府衙里收留的人越来越多,她难免会有些情绪。
“你跟夫人说,都是我欠她的,事后一定补偿。”
后宅里,府尹夫人站在打开的库房门口,指挥着仆妇们往外搬东西。
听了长随的传话,她气哼哼道:“补偿?他头顶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老娘是图他那点补偿吗?”
长随还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了。
夫人说的,乃是大实话。
但老爷他见不得治下百姓受苦,好歹把这个晚上熬过去再说。
“夫人,夫人!”
一名跑腿小厮连滚带爬冲过来:“长公主殿下到了!”
“当真?”
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