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持着利刃的汝阳王身上,没有人看见,作为事件中心的四皇子脸色苍白,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哭出来。
他脑子里被塞了一团乱麻,母后骤然大变的态度,儿时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后来对他的视而不见,都得到了解释。
原来……
竟是这样!
他曾引以为傲的,竟然是一场阴谋的产物。
还是说,从出生起,就是一场阴谋?
眼下挟持皇祖母的反贼,才是他的亲祖父?那他的父母又是谁?
他的呼吸一阵阵发紧,越来越喘不上气。
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丝毫不为所动。
面对谢皇后字字泣血的控诉,汝阳王哈哈大笑几声,手中长剑纹丝不动,甚至还更贴近皇太后的脖颈。
逼得她不得不微微抬头,避开剑刃锋芒。
秦瑶光看着母后涉险,揪着的一颗心颤了又颤,暗恨自己无能,痛恨剧情的强大惯性。
为什么?
为什么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为什么不是自己?
燕长青全神贯注,一双黑眸透出危险的精光,视线全都笼罩在汝阳王身上。
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他就有把握能把太后娘娘从他手中救出来。
可惜,汝阳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在场对他有威胁的人,远不只是燕长青一个。
他是王爷,虽然为了篡位大业,这些年一直不曾放松弓马练习,但身手自然远远不及。
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汝阳王认为正是因为他足够清醒。
那个曾经相信过谢殊的人,已经被他杀死在当年。
“看见你们这么在乎本王的皇嫂,我就放心了。”
他声音嚣张,冲着皇帝抬了抬下巴:“按我说,也不用换人质这么麻烦,只要他写下一张退位诏书,把皇位传给我,立刻放人。”
做梦!
休想!
放屁!
众人在心里破口大骂,却又怕激怒了他,不敢宣之于口,对他怒目而视。
汝阳王越发得意。
我知道你们不满,但你们拿我没办法。
谢皇后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人可以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故意说出这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一来是想分汝阳王的神,二来是直觉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时机。
当着皇帝皇太后和文武百官的面,正好罪魁祸首也在,一次性说个清楚。
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替别人养了十多年孩子竟然无知无觉”这件事,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一道伤疤,稍稍触碰,就鲜血淋漓。
这也正是她不愿意见到四皇子的原因。
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被他人愚弄的事实。
她早就想告诉所有人了!
之后,再替燕元安正名。
没想到的是,汝阳王竟然完全不回应她的指控,直接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在激动的情绪之下,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四皇子的手,越来越冰凉。
正在所有人束手无策之际,秦瑶光上前一步。
“皇叔。”
她声音平静,看着汝阳王缓缓开口:“您也知道,您提出的这个要求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母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不如由我来替代她,剩下的事,可以慢慢谈。”
“瑶光!”
燕长青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泄露着他内心的紧张担忧。
秦瑶光背着身后的左手冲他摇了摇,安抚他的情绪。
局面僵持,必须主动寻求突破点。
她愿意来做这个人。
秦瑶光的提议很中肯,让汝阳王稍稍放松了一些,笑了笑说:“不愧是乐阳。”
他怎么就没有如此的优秀女儿呢?
因为她,差点让他所有布局都付诸东流,不得不提前发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不是自己人,不如毁灭。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看见对方好生生的站在眼前,沉着冷静的跟自己谈着条件,汝阳王心里生出一些惜才之心。
“乐阳,不如这样吧。”
汝阳王一手反剪着皇太后的胳膊,一手拿着剑柄,没有丝毫放松。
“你去起草诏书,让你的草包弟弟盖上玉玺。我向你保证,我登基后,你照样做你的乐阳长公主,你们全家都安然无恙。”
“你看,皇叔是不是对你格外优待?”
只差临门一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更换人质的。
他的承诺里也暗藏玄机,只答应了乐阳的长公主封号,和让她全家活着。
至于怎么活着,待他登基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圈禁,也是活着。
听他公然将皇帝称呼为“草包”,不少大臣眼里都冒出怒火。
可与此同时,他们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皇帝他不爱奢侈浪费、没有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