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光等人抵达时,湖畔戏楼前已经坐满了人。
见身着吉服的长公主入座,立刻就有人起哄:“帕巴拉,这么美丽的新娘,你不打算让她来给我们喝一杯吗?”
“大人,不要这么小气。”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如果摄政王大人在此,帕巴拉你就要献上你的新娘,让渡初夜权。”
初夜权,是吐蕃贵族对手下奴隶的权利。
只要被贵族看上的新娘,就有权利直接在婚宴上带走,夺取她的处子之身,之后才是新婚丈夫。
古今中外,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赤裸裸的羞辱。
帕巴拉的脸色,猛然黑如锅底。
不论他对多少女人行使过初夜权,轮到他这里,当然是不愿意的。
水灵灵的鲜花还没摘下,就要让给旁人?
想都别想!
说话的这几个人,都是摄政王的死对头。
他们这么说,就是故意给帕巴拉添堵,离间他和摄政王的关系。
帕巴拉心里明明知道,却仍然有些不爽。
然而,如今还不到和这些人翻脸的时候。
他在心里一一记下他们的嘴脸,想着报复的方式。
汉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到他自立为王的那一日,就要把这些人全都捉到他脚下,皮剥了来做地垫、头骨用来点灯,方消他心头之恨。
按捺下心头不快,帕巴拉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想要把这件事遮盖过去。
他还想要利用长公主背后的大景势力呢,怎么可能让她穿着吉服被羞辱。
没想到,起哄的人根本不想放过他,继续大声挑衅。
“帕巴拉,是我错了,你的新娘在大景就嫁了人,哪里来的初夜?”
说完,他嚣张地大笑起来,自觉得意。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噗!”
一直长矛在空中掠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刺穿了叫嚣之人的喉咙。
鲜血,汩汩而出。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得意的笑,眼神却变得惊恐无比。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同一张脸上,让他看上去尤为滑稽。
“砰!”
他捂着喉咙,连人带座椅倒到地上,几息后就咽了气。
全场寂静。
热闹无比的场面,宛如被神祗忽然抽去空气,每个人都后脊发凉,望向帕巴拉的眼神都充满畏惧。
他竟敢在自己的婚宴上杀人?
杀的还是王庭贵族?
帕巴拉他想干什么,想反了不成?
迎着这些人的视线,帕巴拉挺了挺胸膛,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但不是今天!
自立为王的念头,还不到能表露的时机。
帕巴拉看似粗豪不顾一切,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到一击即中时,他绝不轻举妄动。
他望向投出长矛的人——穆克坦斯的兄长艾力。
对方沉默寡言,安静地站在妹妹身后,神色平静得不像刚刚杀过人。
和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名城主府护卫,形成鲜明对比。
护卫手中空空,不可思议地望向场中的死人,又看着自己的手,至今尚未反应过来。
从长矛被夺,到那人倒地死亡。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燕守拙垂着眼帘,掩住一双黑眸里的冷冽如冰。
骂我母亲?找死!
跟着房霆历练两年有余,他早非当初那个青涩少年。
第一次杀人,对手是一个祸害了无数姑娘的采花大盗,两人搏斗间,他为了制住对方,失手将对方扼死。
他低估了自己的力气。
事后,他还受到了衙门的表彰,收到被害人父母送上的感谢。
抵消了第一次杀人带来的阴影。
现在,杀掉口出狂言诋毁母亲的狂徒,他内心毫无波澜,一丝涟漪都欠奉。
帕巴拉很想就此认下此事,以彰显他的威风,但理智告诉他,还不能。
于是,他出言相问:“穆克姑娘,你的兄长出手伤人,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在安静的场内,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之前一起嘲笑的那几人已经奔到尸体旁边,眼神里透着恐惧。
权利、地位、财富,在性命面前,变得通通不重要。
他们好像现在才想起来,帕巴拉要是真拉下脸不要,举起屠刀的话,他们也一个也别想从这个城主府里跑出去。
燕时晏清冷的嗓音响起:“城主大人,昨日我已和长公主结为异族姐妹。”
他缓缓抬手,纤纤玉手指向已死之人:“在我的家乡,他敢在我姐姐的婚礼上出言冒犯,死罪。”
举手投足间,尊贵气度尽显。
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话。
在吐蕃,谁要是敢这样冒犯一位贵族,也是死罪。
但问题在于,对方也是贵族。
这条规则,只适用于身份有阶层差异之时,而不是同等地位。
燕时晏淡淡地望向他,眼神质问:“或许,大人你有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