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川没有直接回答,先是警惕地左右看看,确认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后,才露齿一笑:“是。”
他这么大方承认,把燕时晏给整不会了。
燕时晏用食指点着他,目露威胁,低声呵斥:“你给我滚回去!”四妹妹还不到相看亲事的年纪,这个什么世子,够厚颜无耻的。
赵钰川浑不在意:“我比你能打,在路上多一个人保护她不好吗?”
说着,他举起右手发誓:“我赵钰川绝不会趁机轻薄四姑娘,若违此誓,叫我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
好毒的毒誓。
毒得燕时晏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倒也不必如此咒自己。”
赵钰川意在军中,违誓的结局未免太过可怕。
“我对四姑娘的一颗心可昭日月,她就是我未来要娶过门的妻子,疼她保护她还来不及,发个重誓算不得什么。”
此言一出,燕时晏只觉头痛。
八字没一撇的事,被赵钰川说得信誓旦旦,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厚脸皮。
算了。
燕时晏懒得跟他计较,只说:“你若执意要跟来,记住所发的誓言。”
“没问题。”
赵钰川拍了拍胸脯,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他心悦燕吉音那一日起,他就知道除了长公主,大舅子小舅子关关难过。
不过幸好,如今看起来,最难说话的燕时晏被他给说服了。
他这个想法若是让燕时晏知晓,恐怕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什么叫说服?
只是允了他同行。
就在几人最后检查行囊,准备出发时,万裕柴带着人急匆匆而来。
“三少爷、四姑娘、五少爷……”他一一见礼,是生意人的八面玲珑。
他招呼着伙计下货:“草民不才,什么忙都帮不上,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肉脯腊鸡,还有几条厚实的绒毯。”
“别看用料不够华贵,胜在暖和,这一去越来越冷了。”
万裕柴所带来的,都是行脚商人在旅途中常备的实用之物。
曲梁点点头:“麻烦万掌柜。”
万裕柴忙碌着把物资分散到几匹马上,听见他这句话,眼眶蓦的一红:“你们……”
“你们都要好好的。”
他早就把自己当成长公主府的人,这几个孩子,他打心眼里很是亲厚。
这一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曲梁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理解他的这份情感:“放心,有我在。”
万裕柴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一行人骑马远去,牵起袖子擦着眼泪。
长公主,你到底在哪里?
你可安好?
秋高气爽,这个词却不适合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漠。
阳光在这里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炽热而强烈,将每一寸沙粒都镀上一层耀眼金光。
在金黄与赤红交织的沙漠深处,奇迹般地镶嵌着一片如同绿宝石般的绿洲。
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养育着这个离群索居的小部落。
因实在太过偏僻,更不是被争夺的战略要地,也没有矿物等令人眼馋的宝物。
他们得以远离尘世,世代安居于此,与世无争。
每一年,部落酋长会派出几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外出,到外面交易种子、盐铁等所必需的生活物资。
秦瑶光穿着当地妇女的服装,挽着袖子,半跪在湖边,清洗着自己的内衣。
她生性好洁,和使团失散后,身边没了侍女伺候,她不惯假手于人,尤其是贴身里衣,她都自己来。
“阿图玛,让我来替你洗!”
一名皮肤黝黑眼睛水灵灵的姑娘小跑着过来,望向秦瑶光的眼里都是仰慕。
她叫赛罕,是这里酋长的幼女,才十五岁。
已经许了人家,年底就要出嫁。
古代人的寿命短,大漠里的女人寿命比中原更短,出嫁得也更早。
她不会中原话,比划着让秦瑶光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这里,秦瑶光被称为阿图玛,意思是芳草萋萋,美丽动人。
用大漠里最珍贵的芳草来比喻,足见他们对秦瑶光明艳容貌的膜拜。
秦瑶光摇摇头,冲她笑了笑。
在碧水蓝天的映衬下,她的笑容比清澈的湖水更明净、比天上的太阳更明艳。
赛罕看呆了,红了红脸,拔腿就跑。
在大漠里,何曾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只有盛世大景,才能滋养出芳华绝代的乐阳长公主。
不用迁徙逐水草而居,绿洲部落里所居住的不是帐篷,都是盖好的屋子。
为了保暖,屋顶都建得低矮。
燕元安从酋长的屋子里钻出来,回到和秦瑶光共同居住的屋内,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瑶光把里衣晾晒到屋后的绳子上,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走进屋内。
“母亲。”
燕元安坐着对她见完礼,神色严肃:“恐怕我们要立刻离开了。”
秦瑶光在他对面坐下,脸上没有了在外人面前佯装的轻松愉快,示意他往下说